乔廷玉和易子胥带着人走了，尹森然和乔珥沉默着一前一后出房间，气氛降至冰点。

走楼梯的话，这难熬的时光会延长，尹森然想了想，按下电梯的按钮。

乔珥也跟着他在电梯前站定。

柔软的地毯上此刻生了地刺一般让人站不住脚，多出来的这段尴尬相对的时间让尹森然忽然后悔等电梯了。

十几秒后，电梯终于来了，尹森然逃也似地钻进去。

乔珥在电梯外看着尹森然低眉敛眸的闪躲表情，唇边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本想放过他自己去走楼梯，却改了主意，平静地跟着进去，站到他的身侧。

又成了这样，尹森然躲他，就像躲洪水猛兽。

心理上压力增加，空气再次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尹森然盯着电梯上显示楼层的数字，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听说在电梯里憋气许愿，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会实现。

如果他现在许愿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会实现吗？

他闭上眼睛，屏息凝神。

电梯平稳地停下来，在开门前的一秒，乔珥在他耳边道：“离婚的事，需要你的配合，解决完之后我就再也不会打扰你。”

尹森然的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痛，他缓了缓哑声道：“随便你。”

两人一同出去，外面站了一些记者和粉丝，看到失踪一两个小时的尹森然和乔珥突然出现，都有些激动。

记者举着摄像机拍了起来，粉丝们也凑上来递礼物。

“森然，你衣服领子没弄好。”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尹森然下意识去整理衣服，心慌不已：刚刚下来得仓促，衣衫还是不整的，不知道会被人怎样猜测。

“你看乔珥的嘴巴......”

“尹森然的头发也乱了......”

“他们俩刚刚去干什么了？”

只言片语钻进尹森然的耳朵，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显得聒噪，他抬眼望着面前炫目的闪光灯，觉得头晕眼花。

“乔珥先生，请问您和尹森然先生最近的传闻是真的吗？两位的恋情是否属实？是否已经秘密结婚？”有记者趁热打铁，问出来今晚大家都在关心的事。

乔珥望了眼身边的人，明明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两人却有咫尺天涯的陌生和疏离。

他面对镜头，疏淡道：“我和森然哥只是普通朋友，请大家不要相信过多地揣测我们的关系。”

......

尹森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也不知道晚上的记者提问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他整个人的脑海里一直在循环乔珥的话：“只是普通朋友。”

他真可笑，居然还在期待乔珥公布他们的恋情。他是个胆小怯懦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大家的祝福？

他和乔珥的爱情是秘而不宣的禁|果，还没瓜熟蒂落，就胎死腹中了。

乔珥，一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痛。

尹森然双目无神地呆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手机亮了几秒，显示出大林的来电。

“喂。”尹森然清清嗓子，开口。

“尹森然，你怎么回事？你哪里得罪到乔珥了？他现在和你撇清关系，你知道有多少cp粉脱粉吗？这几天公司刚给你谈资源，还没确定下来就要黄了，你以为你离了乔珥会有人多看几眼吗？”

“有什么问题你不提前和我说，你又不是哑巴。还有，你前几天没经过允许接乡下义演的私活，公司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要一起算账了。明天到公司说清楚。”

说完上面的话像是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抱怨：“你害得我要跟着你一起受罚了知道吗？搞不好还要被开除。”

大林气愤地挂了电话，没留给尹森然一丝解释的余地。

电话被挂断，屋内重新归于死一样的宁静。

尹森然的长睫在浅色的眸子上微微颤动，怔愣着放下手机，把头埋进膝盖里。

起先是闷闷的，仿佛一切隔了一层膜，只要不去碰，里面积蓄的感情就不会溢出来。但那层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强硬地撕破了，强忍的伤心哗啦啦地逃窜开了。

他压抑地张嘴，想哭却哭不出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扯着嗓子，发出近乎小兽哀嚎的声音，又像哑巴喑喑哑哑，携着无意义的支离破碎的语句。

是委屈吗？其实也并不委屈，都是他自找的。

乔珥、娱乐圈、公司、炒cp，都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他只是觉得累而已。乔珥让他心力交瘁，大林的电话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的精神防线崩塌了。

他怎么这么没用？

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被乔珥和乔廷玉逼得四处流离，被公司处处限制，还要对粉丝的喜欢患得患失。

是他没用，还是人生本就是这样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被尹森然的哭叫吓住，康康丢掉玩具跑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森然叔叔......你怎么了？不要吓康康。”

人伤心的时候最怕有人安慰，哪怕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此刻在这个狭窄简陋的屋子里也是仅存的一丝温暖。尹森然鼻头一酸，抱着康康眼泪刷地掉下来，哽咽道：“叔叔没事，就是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康康吹吹就好了。”康康拿着小手给尹森然抹眼泪，结果越擦越多，把小袖子都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