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先前几次都没有告诉谢长安,最后一次告诉谢长安,是因为他同意了让谢长安出席金马奖。
谢长安最近在学习、练英语、练字、看书和研究口红之间忙碌,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骤然听到和电影有关的消息,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谢昀见谢长安同意出席,便道,“如今两岸形势很不一般,这次去了,如果有记者问你和政治相关的话题,你不要多说,实在躲不过,就像上次那样插科打诨混过去,知道吗?”
“放心吧,爸爸,我知道怎么说的。”谢长安点头说道。她虽然不是天资聪颖,但是好歹有过二十多年的阅历,还是知道该怎么说话的。
谢昀却还是不放心,从这天起专门留意台湾方面的娱乐报纸,看他们问问题的风格,回去模拟了二十多个问题,然后挨个写出答案,叫谢长安再挤时间背熟。
陶知常来了谢家,看到这架势,难得地对自己心目中的美男子谢昀有了点意见,不认同地说道,“谢叔叔,长安每天都那么忙,你怎么还让她背这么多东西啊?”
“长安可以做到的。”谢昀笑着说道,“就像阿常可以每天练习很多曲目一样,长安也能每天背很多书的。”
陶知常想想自己每天的练习量,就不再说什么了。
刘铭真对她是真好,也是真心收她做弟子的,因此处理了维也纳的事物之后,专门来到大陆鹏城定居,每天教她弹钢琴,督促她练钢琴。
不过刘铭真也知道她在情感上的缺乏,所以每天还是让她上学,并且多和同学相处。
谢长安背熟了谢昀给她准备的内容,又专门去了一趟港岛买适合穿的礼服,到电影节颁奖那天,就和章不见一起出席了电影节。
谢昀有事就没去,谢平安对电影兴趣不大,这次和陶知常一样,不再去踏足电影这一块了,苏颜呢,则留在家里照顾谢平安和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也没去。
谢长安和章不见下了飞机,就被汹涌的记者团团围住。
那些记者估计是真的很喜欢她,满脸都是笑容,问的问题都是适合她这个年龄段的,没有半点恶意。
谢长安忍着恶寒,用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口吻脆声回答完记者的问题,又配合拍了几张照片,就和章不见去了举办方提前定好的酒店安置。
进了酒店,谢长安忍不住问章不见,“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喜欢我的?他们难道不是会排挤大陆人吗?”
“在港岛,表面上也没有人会排挤你啊,台湾在娱乐方面,向来是跟在港岛身后走的。他们见港岛媒体对你好,自然也会跟着对你好的。再来就是,谢叔写的剧本很符合台湾人的口味,很多台湾人是真的喜欢你。”章不见道。
谢长安听了,点点头,“那就好,希望这种情况能够一直维持到我回去。”无论一个人的内心有多强大,都不会喜欢被人针对的,她也不例外。
“你放心,这次保准你能如愿。”章不见笑着说道,“由于老师的关系,港岛的媒体和记者都很捧你,台湾肯定跟着追捧。你不深入接触当地人,不和当地人拍电影,就不怎么可能遇到对你有敌意的人。”
谢长安听了点点头,去参加颁奖典礼时,果然没有受到任何的为难,就连尖锐一些的问题也没有。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很多记者还很给她面子。
和导演一行人进了内场,并且坐下来之后,谢长安对此行的印象都很好。
中途她去洗手间,蹲在隔间时,终于听到了对自己不满的声音。
“就是个大陆小丫头,不知道那些记者是干什么吃的,竟然那么追捧她。”一道有些刻薄的声音说道。
“你不要酱紫说啦,人家生得很可爱啊,大家宣(喜欢)很正常呀。我看了她的小梨涡,我也很宣(喜欢)她。我爸汗我妈,一天说了她好几次。”另一个可爱的女声反驳。
刻薄声音又道,“可爱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大陆人。你看她见了人就笑,土里土气的。”
“土里土气我没看出来,不过我觉得她的手表一定是假的。凭她一个大陆人,哪里能戴得起百达裴丽?人啊,越穷就越喜欢装有钱。”可爱女声说道。
刻薄声音得了可爱女声的认同,马上高兴地说道,
“是吧,你也觉得吧?我看她拿的包肯定也是假的,chanel耶,大陆人哪里买得起?我有个邻居,前阵子回大陆探亲,带了一袋子我们这边不要的旧衣服,大陆人都追捧得跟什么似的。从这个看,就知道大陆有多穷了。”
可爱声音笑道,“哎呀,你说起这个,我跟你说一件很搞笑的事,我大伯父也回大陆了,被人偷了几百块,找当地的公安,公安非常重视耶,找到小偷之后,还说要枪毙。”
“都说大陆很穷的啦,小梨涡身上的手表、项链和手袋,肯定都是假货。”刻薄女声高兴地说道,似乎鉴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嗤笑道,“笑死人了,谁说小梨涡身上的手表、项链和手袋都是假的啦?人家都是货真价实的。大陆虽然穷,可是小梨涡家里不穷啊,她爸爸是港岛的,妈妈在大陆也是开厂的,怎么会穷?”
“你怎么知道?”刻薄女声马上皱着眉头说道。
后加入的陌生声音笑道,“你稍微看一下报纸就知道啦,自己不看报纸,怎么好意思笑话别人。”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随你怎么说呀?你在这里帮小梨涡说话,以为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啊?这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想去章大公子那个娱乐公司拍戏啊。”刻薄女声叫道。
陌生声音的笑意更大了些,“我是想加入章大公子的娱乐公司,但是我也没有撒谎啊。你要是不信,就跟我打赌呗。”
刻薄女声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谢长安的爸爸真的是港岛人,妈妈真的开了公司,那谢长安身上戴的是真货,也是说得过去的。
谢长安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出去很合适,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刻薄声音和可爱声音循声看去,见到谢长安从隔间里出来,脸色都异常尴尬。
陌生声音则笑起来,“小梨涡,真巧呀。你的手表是哪里买的呀?”一边问,一边冲谢长安打眼色。
“去法国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时候顺便买的。”谢长安笑着看向陌生声音的女子,见她一头大波浪卷发,风情万种,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好感,就道,“你如果想去不见哥哥的娱乐公司拍戏,倒是可以去自荐一下。”
说完了走到洗手池旁慢慢地洗手。
大波浪美女听了,马上道,“我一定去,到时和你合作拍戏。”说完给了刻薄声音和可爱声音一个眼波,把两人气得直翻白眼。
谢长安点点头,洗完手就往外走,经过刻薄声音和可爱声音时,说道,“让两位阿姨们失望了,我身上穿的戴的,都是真货。”
说完,施施然往外走了。
大陆虽然穷,但是有必要这么看扁她这个大陆人么?
又不见她们身上挂着什么值钱货,怎么好意思来笑话她?
回到颁奖典礼现场,谢长安没跟章不见说自己在厕所的所见所遇所听,当作没事发生似的。
导演见她回来了,笑着低声问,“小梨涡,紧不紧张啊?你这次有可能又拿奖呢。”
“不紧张呀。”谢长安笑道,“拿了我高兴,没拿也不打紧,反正我还小。”
导演听了,摇摇头,“这话说得太老练了,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