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的手指描过床圌上女子的面容,而后他才看向门口站着的人,说道,“长谷部,你要一起来吗?”
压切长谷部怔住了。
诱圌惑,这是赤果果的诱圌惑。
然后膝丸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长谷部,你应该是除却兄长以外,暗堕程度最深的一个了吧。”
压切长谷部闭上了眼,久久无言。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
每振刀暗堕程度都不相同,审神者曾和众付丧神开圌会探讨过这个问题,最后包括付丧神们本人都不得不承认,心里黑圌暗越多的,内心漏洞越大的,相对来说神力被污染的进度就会越快。
髭切本就是个白切黑的,一队和他相处多的付丧神们都知道他是个多么令人gg的人,他突飞猛进的暗堕虽然感觉有点蹊跷,但众人圌大多是可惜和唇亡齿寒之感。
当然付丧神们不知道的是,髭切的快速暗堕有着他们尊敬的主上的功劳。作为跟随审神者言峰绮礼最早的刀剑之一,山姥切国广的忠诚是带着死板的,他发现有不对之处也不会深究,但髭切不会。事实上髭切的忠诚本身就是令人怀疑的,他的忠诚更像是强行加在他身上的那样。所以,对于审神者的部分蹊跷之处,他会选择去探索。
越是探索,越是心惊……到最后,言峰绮礼把他推了一把,直接促进了他的暗堕。
与此同时,髭切也知道了言峰绮礼大概是怎样的人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法回头了。
那时髭切也笑着对膝丸说道,“啊,膝丸,我似乎玩过头了呢。”
膝丸沉浸在髭切叫对他名字的快乐中,却没有发现髭切眼中的暗影。
而后当天夜里审神者那边传来消息。
——髭切暗堕。
那夜暴雨。
雨总是这样。镌刻成一种记忆,瓢泼成一种灾圌难。
与膝丸交好的付丧神们,特别是一队的战友们,很担心膝丸的心态因此遭到影响,而导致神力被污染的进度加深。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膝丸的神力只是略微被污染了些许,当时连太郎都担心地问膝丸感觉如何,膝丸回答道:
“没关系的,我不会因此暗堕的。兄长现在需要我,为了兄长的这份需要,我是绝对、绝对会坚持下去的。”
每天夜里血与火的梦境,杀圌戮,背叛,源氏兄弟的相互残杀,保皇派,臣民……有那么好一阵子,膝丸几乎放弃了睡眠,与此同时,他战斗起来戾气越发的重了。
这,是压切长谷部所知道的事情。
如果说髭切的暗堕是正常事的话,那么压切长谷部的神力污染程度就要出乎很多人意料了。一般拥有坚定信念的付丧神是不会被这么快污染的,例如非常尊敬主上的山姥切国广就是如此。
但事实上压切长谷部所效忠的并非真正的主上,他所忠诚的只是主上这个位置而已。无论是谁在上面都可以,无论对方让他如何都是无所谓的事。
哪怕背德,哪怕杀圌害弱小,哪怕亵圌渎神灵,哪怕伤害无辜。
压切长谷部,统统会去做。
然而。真的是那样吗?
就如压切长谷部会像现在的审神者抱怨前任主人织田信长的事一样,他完全也可能向下一任审神者抱怨现在审神者的事。
他的忠诚是愚忠。
他的忠诚不包含任何他自己的情感。
所以说,他会禁止自己对审神者产生多余的情感,为了确保他这份忠诚。
但现在的审神者却太优秀了。
这就是矛盾的开始。
情感和理智激烈的交锋,压切长谷部本人甚至对此没有多少察觉。他沉稳而智慧,但他却无法解释自己这份焦躁的内心,以及自己正在逐渐走向暗堕的事实。
不可以。为何会这样。我明明是最忠诚的。主上的左右手只能是我。我要效忠主上。不可以暗堕。暗堕就是背叛。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要效忠主上。为了主上。为了效忠。
所以我需要——
他淡紫色的眸子猛然间暗了下来,笼上了一层可怖的阴影。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效忠主上。
“长谷部,你要一起来吗?”
压切长谷部几乎就要答应下来了,他发现了自己的犹豫,在他发现自己在犹豫后,他同时也发现他再也不能欺圌骗自己了。
总有一天,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来。
继续麻木的遵循主命。
还是选择效忠这个完美的主上。
良久,他下定了决心,这次……就先这样吧。如果有下次的话,他就……。
“我不会违背主命的。”压切长谷部说道,“同样,违背主命的人也无法原谅。”
“哦?你要告诉主上,然后将我碎刀么。”膝丸说道。
“我要带走她。”压切长谷部答非所问,但他这话已经暗藏了否定的否定的回答。
“她即使逃过这次,也未必能逃过下一次,莫非你要贴身保护她?”膝丸颇为不客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