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便对北沐宸福了福:“那一切便仰仗恭亲王了,陛下那边,奴才自会帮您说清。”
“有劳洪公公。”
北沐宸点点头,谢庭收了信,刚想跟着洪满走,却忽然被北沐宸伸手拉住,他趁洪满等人不备,低声在谢庭耳边吩咐道:“进宫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月楼主安全。”
谢庭听罢一愣:“王爷?”
北沐宸却不欲再说,挥手让他离开。
谢庭只能应承下来。
安排好一切后,北沐宸轻轻松了口气。
月云生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北沐宸已经做出了决定,唇角扬起一抹飞扬的笑意,如释重负般对他微微一笑。
北沐宸却避开他的目光,带着人快步从他们身边离开。
洪满看着北沐宸远去的背影,心下却忽然有些不安,看了看原本皇帝派来找北沐宸的人,沉吟片刻后说道:“你们跟着恭亲王,务必寸步不离,保护好恭亲王,明白吗?”
“是。”
收到洪满意味深长的目光,众人了然,说是保护,实则也是变相的监视。
月云生不可察觉地微微蹙眉,但前头走远的北沐宸听了,却丝毫不在意。
百越现在兵临城下,显然,皇帝已经被这千钧一发的局面刺激到,再也不复镇静。所以,他也只能够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月云生在他们手中,虽不知他份量如何,但就凭堂堂一国皇子愿为他涉险,那势必也值得他们多加利用。
可是……
北沐宸才出宫门,忍不住喟叹一声,静静看着眼前硝烟滚滚、满地狼藉的应天城。
触目之境,放眼望去,四处都是逃窜的百姓。
他不忍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即便他们可以抵抗第一天,那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呢……
北戎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已经投诚百越,就算守得住,可他们根本没有援军。
堂堂一个大国,却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多么可悲。
北沐宸的手下刚把他的坐骑牵来,“王爷,马已牵来。”
北沐麟性格极端,若真如方才谢庭所言,一旦城破便要屠城。那他如果想要保护北戎的百姓,避免生灵涂炭,流血千里,便注定要亲手弑兄,背弃北戎,带人夺下皇位,再向百越俯首称臣。
今后,普天之下,文武百官、北戎的百姓都必定会恨他入骨,想要把他挫骨扬灰……而史书上,弑兄夺权,血腥篡权,通敌叛国,丧师失地辱国,他必定是北戎历史上罪无可赦的千古罪人。
可是,就算知道自己会遗臭万年,就算知道自己会伴随着穷凶恶极的骂名,而世人也会戳他的脊梁骨度过这漫长的后半生……
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月云生啊月云生,你真的是足够狠心呐!
北沐宸猛地睁眼,旋即利落地翻身上马。
应天城内早已火光四溅,阵阵晚风卷夹着呛人的硝烟袭来,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明明知道自己将会背负一世骂名,明明知道月云生是在算计着自己,明明知道这是他不能喜欢上的人……
腰间的长剑寒光出鞘,在虚空划过一道明亮的弧度。
他的背后是短时间之内便迅速集结好的五千黑甲精骑。
“众将士听令,出发。”
“是,王爷!”
整齐有素的军队在夜色中快速朝城门赶去。
但是,他不仅不能对可预知的未来置之不管,他也没办法否认自己内心深处那不知何时萌生的微妙情愫。
还真是悲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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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生才走进宫里,空气里便传来浓重的血腥之气,一股一股传来,简直让人作呕。放眼望去,皇廷里头,四周都是血,时不时还有人哭喊着被拖出殿外,而路上随处可见被飞快抬走的尸体。月云生走进去的时候,门外正好有传递消息的士兵进来。
“报!”
皇帝在御座之上,冷冷看着来人。
“回陛下,应天东门守军全部以身殉国,西门守军程一德刚刚叛变,百越已长驱直入,恐怕……”
“长驱直入?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都是废物!”
皇帝龙颜大怒,拍桌而起,虎目通红,背手在御座前走来走去。
“请陛下息怒。”吕思阳虽面色不好,却仍强自镇定道:“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恭亲王麾下的五千黑甲精骑能够抵挡百越的进攻。”
“恭亲王呢?”皇帝听罢,看着众人,暴怒非常:“为何还不见他的人!”
“回陛下的话。”洪满连忙跪下,“事情紧急,恭亲王方才已经集结五千精骑,前往城门抵抗百越攻城。”
“奴才谢庭拜见皇帝陛下,一切正如洪公公所言,王爷已经带兵出发,前往城门堵截。”谢庭也上前一步,朝皇帝跪下,从袖底拿出方才那封书信:“王爷临行之前,托付奴才务必将此御敌之策交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