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先生在屋内转悠了好几个圈子,又坐下来喝了口水,对着结发妻子忍不住说道:“你可知道我今日在河边见着了谁?”
章氏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坐下来给他又倒了杯茶水,问道:“不就是一群酸臭书生,还能有谁,难不成还看见神仙了不成?”
李老先生喝了口茶,笑着摸了摸胡子,故意卖关子说道:“虽不是神仙,却是个金童。”
章氏一听,倒是好奇的问道:“怎么,是个孩子?莫不是很聪慧,才让你这般激动。”
李老先生继续摸胡子不说话,章氏无奈,只好好声好气的说道:“老爷,说话可不待这样只说一半的,这要是不弄清楚,今晚我饭都吃不下了。”
李老先生这才把在河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摸了摸胡子说道:“无论这首诗是不是孩子自己做的,光是答辩的这份机智就十分难得。”
章氏也点头说道:“可不是吗,这份急智怕是少有,大人能答得这般好的也少有。”
李老先生点头说道:“今日忘了问那孩子家门,只好等查到了再说。”
话虽如此,章氏对老夫了解的很,自然知道除非有天大的不妥,不然他必定是要把那孩子收归门下了,顿时笑了起来:“看来我得准备当师母了。”
李老先生见猎心喜,催着下面的人去查,不一会儿就有人得信来了,一说章家,章氏倒是带着几分惊讶说道:“姓章,家里头只有奶奶和娘,上头有一个姐姐,那不是三嫂子家吗!”
李老先生一听,忙问道:“怎么,你认识?”
章氏笑了笑,摇头说道:“倒也说不上认识,我跟你在外几十年,这边的人都忘得差不多啦,再说了,亲戚关系也离得远,以往碰过面也不记得了。”
“只是上次族内来了人,聊天的时候倒是说起这一家子,也是个可怜的,三嫂子命不好,三哥早早的就去了,因为守孝儿子就耽误了科考,偏偏媳妇正怀着老二的时候,独子也一场急病就去了,幸好留了后,不然可不是绝户了吗!”
李老先生也跟着叹息了一番,又问起章明亭的事情来,章氏对章明亭倒是还略有些印象,笑着说道:“明亭这孩子我还见过几面,也是个乖巧懂事的,那时候三嫂子带着上门来,说话的机灵劲都让人羡慕,可惜,这孩子走的这般急。”
章氏自己生的孩子不成器,说得好听是老实本分,说的难听就是榆木脑袋,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都是聪明人,为何生出这么个儿子来。故而她分外喜欢聪明人,看见人家的机灵孩子就眼馋,想起当年见过的章明亭忍不住有些感叹。
李老先生一听,便道:“可不是,那孩子也是个机灵的,可见是父子相承,哼,那姓赵的还说什么设局骗人,这么大人了一点儿心胸都没有,还不如咱儿子呢。”
他们儿子虽然蠢笨了一些,但胜在一个本分,从来也不会嫉恨别人。
章氏也跟着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哪能设局骗人,要说他们提前打听到你要去,故意在那儿变现我是相信的,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无需芥蒂,但若说设局,他们家哪有那个本事。再说了,就是大人有想法,小孩儿不机灵也得记得住啊。”
因为是同族,自己当年还抱过孩子他爹,章氏的心就偏了,一门心思的为章元敬说了好话,不说别的,相公的弟子是她娘家人,总比都是不相识的人要好一些吧!
“听那孩子的答辩,真不是寻常孩童能做到的。”章氏又说道。
李老先生心里头也这么觉得,想到赵姓书生那嫉妒的嘴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以后让那姓赵的别上门来,这么大人了,文不成武不成,欺负一个孩子倒是来劲,可见人品低劣,当初就不该看在县太爷的面子上松口。”
原来那姓赵的是县太爷的侄子,读了许多年书也没长进,县太爷也是碍于兄长的名字,所以才上门来求李老收下。李老先生原先打算考量一段时间,那姓赵的看着倒是挺殷勤,谁知道这次一出门,对着个三岁孩子也收敛不了嫉妒,可见这些年读不出来也是正常。
李老先生好歹在官场浸淫了二十多年,对这种心胸狭隘性情急躁的人最是看不顺眼,在他第一次抢先插嘴的时候就已经不痛快,谁知道后头还接二连三的发生,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决定让姓赵的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