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个头本就娇小,这般模样,额头就依稀抵在他下颚,均匀的呼吸便顺着肌肤的温和传来。
邵文槿环臂勒紧缰绳,就如同将她箍在怀中一般。
耳畔是他温暖结实的胸膛起伏,暧昧丝丝蔓上心头。一时,竟不晓得听到的是谁的心跳,如此杂乱无章。
阮婉不由一怔,两人似是靠得太近,手心便缓缓松开几分。
邵文槿本来未觉得如何,但依偎之人稍离,怀中骤然一空,就好似先前的踏实惬意荡然无存。
不觉眼波横掠,蓦地夹紧马肚,但闻马啼长啸,猛然间速度便是加快几分。身体骤然前倾,阮婉大骇,慌乱之中连忙伸手去够他。
邵文槿隐隐一笑,嘴角略微上扬,也不知是恶趣还是旁的缘由,只觉实在舒坦过人。
不想临到近处,阮婉却兀得躲开,险些直接落下马去。幸好邵文槿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腰间送回怀中,瞬间变了颜色,“阮少卿你作什么!!”
声音里稍有凛冽,勒紧了缰绳,马匹在原地打了几好个圈才停下。
阮婉浑身上下便都僵住,先是愣愣涨红了脸,继而几分恼怒,振振有词道,“本侯没骑过马,屁股疼不行?!”
气势虽盛,实则是他用力揽住她腰间的那只手,再往上一分,就触及她胸前柔软。
方才便是,所以她才悻悻躲开,结果险些生出意外。
但抱怨归抱怨,遂而再不敢多动弹,老老实实保持一个姿势,又惊又怕又恼得一路紧绷到驿馆。
直至邵文槿搭手扶她下马,她不敢离得太近,非要自己逞强。
一着地,才知大腿内侧和屁股都疼得不行。
好似拉满弓的弦,先前倒还不觉如何,眼下便尽是苦头。
回眸哀怨睨了他一眼,果然只要与他邵文槿一处,就没有好事过。
“阿心,快来扶我!”
叶心赶紧迎上前去,眼中错愕不已。这个时辰就从宫中折回驿馆,还只有小姐和邵公子两人?
又两人一马,能是如何回来的?!
小姐绝然是寻死觅活都不会同意骑马,更何况与邵公子共乘?能弄成这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定是吃了某人的亏。
阮婉却没多花心思解释缘由,由得叶心上前搀扶,轻声吩咐道,“阿心,去备笔墨纸砚,宣纸不要上好的,就用平素秋娘医馆里的那种。表幅,同往常一样便好。”
小姐是要作画?
叶心难免骇然,好端端的突然作画干什么?
更何况,还有旁人一道!
迟疑望了邵文槿一眼,恰巧邵文槿也在低头同秦书吩咐些什么,全然没有留意这边。
耳畔便又是阮婉几句轻描淡写,“宫中出了些事端,从前那幅风蓝图被人调包了,邵文槿和我是回驿馆来取风蓝图的。我不画,难不成还让邵文槿来?”顿了顿,自己都觉有些滑稽,遂而催促声,“快去!”
似懂非懂,叶心也不多做耽搁。
撒腿就跑,脚下生风,竟比平日里冒冒失失的叶莲都还要快上几分,阮婉哭笑不得。
阿心办事她素来放心,若是换作旁人,还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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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心未回,邵文槿就嘱咐秦书切忌放旁人进来。
秦书点头应声,掩门退出时,见得阮婉在一旁研墨出神。
水墨画最讲究神韵与见解,作画之人的画风手法便也与用墨喜好息息相关。譬如墨汁要研磨到何种程度,下笔应是何种力道与停顿契合。
各人心得不同,画风就截然不同。
要仿制名家真迹,这些便需得反复参详,否则内行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是以笔下的轻重缓急,渲染转折,都要寻着当年的意味。
阮婉一面研墨,就一面想着过往那幅风蓝图。
时隔多年,其实有些蛛丝马迹已然记不清楚,幸而从南顺出发前,在敬帝处还曾细致端详过。
胸中粗略勾勒,双眼就似盯着一处良久不动。
邵文槿转眸瞥过,见她磨墨发呆,就也不出声唤她,只是稍稍倾身,掩袖蘸了蘸墨汁,熟练落笔。
……
待得阮婉胸有成竹,缓缓回过神来,随意瞄过邵文槿,眼中便是一滞。
邵文槿?
竟在作画?!
阮婉只觉匪夷所思,就好似明明该是洪水猛兽。那对只会挠人的凶兽爪子,是如何握得住毛笔的?
将信将疑,则轻步上前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