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云,你别闹。”南风正在叠衣服,拍了拍谢晚云的手让她一边儿呆着去。
谢晚云趴在南风背上,凑近她耳朵的红唇喷着红酒的气息。
“儿子……那天你到琉县看你爸的时候,沈识那小子跟我说,他喜欢你……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别有用心,对他挺防范的。”
南风没想到谢晚云会突然跟他聊起沈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一僵,被谢晚云看在眼里。
谢晚云笑了下,并没松开抱着南风的手。她轻声道:“后来你受伤了,我看到他紧张的样子,这才知道了那句喜欢的意义。”
谢晚云撩了下裙子,在南风身边蹲下,正对上他躲闪的目光。
“你……也喜欢沈识么?”
屋里一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墙上的钟表走动的“嘀嗒”声。
不知过了多久,南风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果然……”谢晚云闭上眼笑了一下。
这之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就在南风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再跟谢晚云解释时,他便被对方拥入到了温暖的怀抱中。
谢晚云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记忆中的味道。
她像哄小孩似得在南风背上一下下轻轻拍着南风的后背,在他耳畔温柔地说了句:“恭喜你,找到了真心爱着的人。祝福你,儿子。”
实话说,南风想过无数种谢晚云在知道了自己和沈识关系后的表现。
大哭大闹、破口大骂、冷嘲热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乖乖等我回来,而后把沈识叫到家里。我还有话跟他说。”
“好。”
谢晚云托起南风的脸,看向他的眼神里泛着柔波:“以后他要是敢让我的宝贝儿子受委屈,老娘一准儿砍了他。”
南风低头笑了下,说了句:“好。”
……
凌晨三点,南风将窝在沙发上浅睡的谢晚云叫醒,拉着行李箱将她送到了车站。
南风家离火车站更近,到的时候张然还没来。
半夜下起了零星小雨,南风怕谢晚云着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候车室里太闷了,我到站台去等。你先回吧,儿子。”谢晚云冲南风挥挥手。
“外头冷。”
“里头才憋呢!”
南风看着谢晚云,不放心道:“你酒到底醒了没?”
“开玩笑,当然醒了!你妈我可是海量!快回吧啊,赶紧回去睡觉了。”
“你到地方后,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知道知道。”谢晚云说着张开怀抱,拥住了南风,感慨道:“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到车站送我呢。”
南风拍了拍谢晚云的后背,果然车站是个会引人伤感的地方。
“好啦!记得告诉沈识那臭小子,老娘回来还有话跟他说!”
“行了,快去吧。”
“亲一个?”
“快走吧。”
“那我亲你一个!么!”谢晚云冲南风飞了个吻,拉着行李箱转身朝站台走去。
“妈。”
南风唤住谢晚云,而后在她回头的时候顿了顿,也慢慢举起手学着对方的样子跟她飞了个吻。
谢晚云惊喜地伸出手,假装接住了南风的吻,将它放在胸口。
“拜拜啦——!儿子!”
直到目送着谢晚云推开候车室那扇重重的木门,消失在检票口后,南风才离开了火车站。
他看着天上下着的小雨,耳畔还在回荡着谢晚云的那句“祝福你,儿子。”
南风笑了下,加快了回程的脚步。
……
深夜无人的站台,谢晚云背着挎包,穿一身红裙子站在昏黄的灯下。
她将行李箱放在一旁,时不时抬腕看下手表,又四下张望一番。而后将眉头皱起,嗔怪着张然怎么还没来。
朦胧夜雨中,从火车轨道的方向远远走来一个身影。他低着头,穿件黑色的塑料雨衣。
谢晚云探头朝男人望去,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她不由得向前迎去,想看清楚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张然。
只见那人匆匆向着谢晚云疾步走来,他的一只手始终藏在背后。
就在谢晚云向此人迎去时,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尖锐的疼痛从胸口传来的时候,谢晚云最后想到的竟然是“我到底还赶不赶得上参加比赛了呢?”
她缓缓朝身后倒去,定格在眼前的是街灯下纷纷下着的细密秋雨。
耳畔似乎又有人唱起了熟悉的旋律。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一朵雨做的云
云的心里全都是雨
滴滴全都是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一朵雨做的云
云在风里伤透了心
不知又将吹向哪儿去
吹啊吹吹落花满地
找不到一丝丝怜惜
飘啊飘飘过千万里
苦苦守候你的归期
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
二十分钟后,罗郇接到紧急报案,安城火车站发生命案。
他连夜带队在附近一带巡查,终于在沿着铁轨不远处的林子里,抓到了杀人劫财的亡命徒。
那人说,他想要的就是那女的身上的挎包,没想到真把人给捅死了。
……
当晚,沈识也做了个噩梦。浑身是汗的从梦中惊醒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屋里因为下雨的原因憋闷的厉害,他起身想出门去抽支烟。却不曾想开门的瞬间,一个身影突然向他直直栽去。
“南风?!”沈识赶忙伸手去接。
在对上南风的目光时,沈识心里一惊。
此时,南风的眼神是虚焦的,嘴唇发白。像是有句话哽在喉咙里,可就是说不出来。
沈识慌忙紧紧搂住南风,不住地安慰着:“南风,没事了,没事了。”
南风呆呆地用手推开沈识,他的手指就算隔着衣服也还是能让沈识感到彻骨冰凉。
他看着沈识,嘴唇嚅了好几下,才用疑惑的语气轻轻说了句:“识哥……我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