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当然不会瞒他们,三言两句将京城中的情形说了一遍,几位心腹将领均目瞪口呆,看着那手抄本的遗诏,几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切都已明了,这是杨廷和等人趁着宋楠不在京中要将大事解决,若让其得逞,宋楠地位不保,自己这些被宋楠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将领那也将很快遭受打击。
但宋楠决定提前回京的举动遭到众将反对,许泰道:“镇国公还是跟大军一同回京吧,如果您孤身回京,一旦遭遇变故,岂不是自投罗网?此事需的三思而行。”
宋楠尚未说话,江彬便恶狠狠的道:“如果他们要是敢动宋兄弟的一根毫毛,咱们手中的兵马难道是吃素的?你们现在说句话,如果事情真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愿意为镇国公而战么?”
谁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哪怕是一丁点的犹豫也是要不得的,许泰马鸣彭阳三人抢着表态。宋楠摆手道:“你们可不要胡来,没我命令不准轻举妄动,如果遗诏公布之后,我们不肯遵旨,那便成了乱臣贼子,那岂非中了杨廷和他们的计谋。再说京中我也非孤立无援,我锦衣卫衙门尚有数万缇骑,英国公张仑也是必会助我一臂之力的,量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而且目前我也不能考虑这些,因为首要大事不是我个人的安危,而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揭穿他们的阴谋。”
许泰点头道:“大人说的也在理,我们会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尽快赶回京城,但望大人万万小心,干系皇嗣之争,往往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请大人千万保重。”
宋楠抬头看着屋外黑沉沉的夜色,淡淡道:“此身已入樊笼中,碎骨粉身又如何?我虽从不信命,但此刻我只能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宿命使然,我逃不掉,便只能勇往直前。”
……
黎明之前,一千锦衣卫火铳亲卫簇拥着宋楠踏上回京之途,随同的还有五百匹战马,那是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在路上换乘的,数千里迢迢之路,宋楠恨不得身插双翅飞到京城,他知道每耽误一刻,京城的局势便变得不可靠一分,虽然他在江彬许泰面前说的淡然,但他深知,这次回京面临的是怎样一种复杂残酷的局面。
也许当抵达京城之时,京中的局势已经完全为杨廷和掌控,自己一入京城便身陷囹圄也未可知。虽然这一点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张仑还在京中,但这么多年来,宋楠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关键时候一切只能靠自己,若将宝压在他人头上,抱着侥幸心理的话,他宋楠怕是早就死过数回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昼夜疾驰,途中只短暂休息了几次让战马喝水吃料,让亲卫们活动被颠簸的快要散了架的身体,其余时间都是不分昼夜的疾驰之中渡过。
就连王勇这等皮糙肉厚的家伙也不得不承认,镇国公的忍耐力异于常人,一路上他没有叫一声苦累,永远都是挺直脊背精神抖擞,这位国公爷是大明勋戚高官之中的异数,你永远别想从他脸上看到沮丧,别想从他口中听到抱怨之声,他或许会发怒会咆哮,但他却绝不会倒下,绝不会放弃。
王勇李大牛赵大鹏等人本来心情是极为沉重的,这次回京前途茫茫,不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宋楠坚毅强韧的状态,所有人的心中都释然了。有宋楠在,这世间还有难为之事么?
三月初三上午,朝阳洒落大地,照耀着宽阔官道两旁已经婆娑的绿柳。北京城永定门外的官道上,一只征尘满身、面带疲惫的骑兵队伍出现在城头士兵的视野之中。城门口当值千户一眼便认出了骑在一匹大黑马上的镇国公宋楠,虽然他光鲜的蟒袍上满是黄土,他的眉梢嘴角也全是黑乎乎的黄尘,但丝毫不能掩盖大明镇国公身上的凌冽之气,不能掩盖上位者身上的威严。
更何况,他和京城其他九门的守城将领们事前都得到命令,要时刻留意镇国公宋楠回京的踪迹,一旦他回京,需立刻禀报上去;作为新进调入京城担当城门守卫之职的五军都督府的兵马而言,他们只遵守五军都督府都督惠安候张伟副都督新宁候谭佑的命令,即使宋楠的名声如雷贯耳,更是大明所有行伍之人崇拜的对象,那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