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实道:“下厨、女工这些,我能鼓励几句,一遇到这类事,就还是把她当小孩子,怕她帮不上忙反倒添乱。慢慢儿改吧。”
“知道不妥当就行了。”姜洛扬笑了笑,他承诺的事不论大小,都会做到。上次去看云荞,云荞跟她说,他有一次去高府,恰好遇到她了,委婉地道歉,态度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为了她身边的人,他付出的又岂止这些。
俞仲尧说起一些外面的事:“洪家的事,还要磨蹭一段时日,不急。今年我要和寻常官员一样歇息一段时日,并且,正月里都陪着你,好么?”
“当然好了。”她欣喜不已,随即又担心,“但是,不会耽误正事么?”
“不会。我的头等正事,现在是你和孩子。”他吻了吻她额角,“况且,细算起来,已经营十来年之久。谁都不能从我手里拿走的,是人脉和势力。”
姜洛扬就此放下心来,安心度日,与寻常人一样筹备、欢度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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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海上。
落日熔金,烟霞璀璨,浪潮拍打着岩石、沙滩。
大船缓缓靠岸,孟滟堂负手立在船头,看着贺汮登船。
听得她有意前来相聚,他特地将就她的行程,改了航程。
贺汮一身男子装束,公子巾,月白锦袍,平添一份飒爽英姿。
贺汮上了船,看到了很久未见的孟滟堂。
他一袭玄色,宽袍大袖,瑰丽的海上落日映衬下,多了一份让她陌生的肃冷。
孟滟堂阔步迎向她,抬手示意,先一步走向待客的中厅。
正厅的桌案上,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陈年梨花白。
落座之后,孟滟堂对她举杯。
她笑了笑,与他连进三杯酒,这才道:“路上听闻你在船上也没闲着,设了赌局敛财?”
孟滟堂笑,“的确。什么景致都有看腻的时候,我总要找些乐子。”
“那就不奇怪了。在这船上设赌局,打的又是你廉王的名号,怪不得很多人乘快船赶至。”
孟滟堂闲闲地岔开话题,“你去年冬日进京,去了俞府。”
“是。”
“俞府一切都好?”
“都好。俞太傅安好,俞夫人亦然。”
孟滟堂饮下一杯酒,牵唇轻笑,“那多好。”又看了她一眼,“又多不好。”
“于我还算好,本就没指望过什么。”贺汮微笑,“倒是你,这些行径让我想不通——离开朝堂,很多事便会失去控制,会有不少人做墙头草,转去效忠皇权,不知哪日,你便要获罪,甚至会被带回京城问罪,怎的还有闲情敛财?”
“两码事。及时行乐罢了。”孟滟堂洒脱一笑,“我最终要看的,是皇上、俞仲尧愿不愿意放过我——我一度与洪家过从甚密。他们想要连我一并铲除,这是最好的机会。”
“结果呢?”
“很明显,他们想成全我,不为此,洪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获罪——有些罪证,他们想追究的话,我此刻已不在这里。”孟滟堂说完正事,又问她,“为何要赶来见我?”
“来看看你这样的光景是否惬意。”贺汮微笑,“营营役役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钱财,若是合乎心意,当效法为之。在海上穷其一生,何尝不是幸事。”
孟滟堂释然一笑,“这容易,你大可亲身感受一段时日。我也已太久没与人正经谈过心,欢迎之至。”
两人同时举杯,饮尽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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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姜洛扬遇到了很大的一个困扰。
怀胎期间,她长智齿了,长智齿的疼痛钻心,并且像是没有休止一般,每日纠缠折磨着她。
南烟和太医都给她看过,给出的建议相同:每日勤用盐水漱口。别的缓解疼痛的法子和药方,她是不肯试的,怕影响到胎儿。
由此,姜洛扬托腮的动作变得司空见惯。
没过两日,小腮帮都肿了起来。
☆、第92章
俞仲尧见她这样,简直要心疼死了,“不伤身体的方子你就试试,行不行?”
“我试过的。”姜洛扬眨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譬如含白酒的偏方,没用的啊。”
“……”俞仲尧疼惜地抚着她一侧脸颊,“缓解疼痛的方子呢?你都不肯试。”
“就是不要试。”她语气轻柔却坚决,“第一胎,什么事都要谨慎些。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俞仲尧真的无奈了,“那就这样一日日地受罪?药性温和的方子,试试也无妨。”
“我不。”她仍是坚决地摇头,“是药三分毒,我不会冒险的。”
“……”俞仲尧真的没辙了,“这要捱多久才算完?”这才刚长智齿,拔都没办法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