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是再尽心教导,遗传的毛病,那也没办法。
贾母想到这些年她为王夫人扫的尾巴, 心里对元春的期待也瞬间降了下来。
想到元春今天犯的傻,贾母便觉得此事多半是王夫人怂恿。心中除了恼元春,又恼上了王夫人。
贾母知道, 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她精心筹划了十几年的计划算是胎死腹中了。
鸳鸯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贾母心里冷颤颤的,越发觉得贾母不好侍候。
从小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亲孙女, 出了这样的事, 虽让人着恼,可亲祖母竟然毫无维护之心,岂不是让人齿冷。
正是因此, 鸳鸯更加坚定了跟随老太爷的脚步, 不被老太太的甜言蜜话所惑的初衷。
就在外面的丫头朝里面传着大太太, 大姑娘过来的时候, 鸳鸯看了一眼整张脸都陷进阴影里的贾母,垂下眼, 准备走出去将人打发了。
不过鸳鸯刚转身,贾母却又说话了。“鸳鸯,见到老大家的, 就按我之前说的打发她。元春,”贾母心中有些犹豫,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改变主意,“让人将元春关到荣庆堂的小佛堂里,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去看望她。”
鸳鸯哆嗦了一下,低低的应了声是。见贾母确实没有旁的吩咐了,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京城的冬天尤为寒冷,一进入腊月冻掉下巴都不是说着玩的。那小佛堂已经好些天没有生过火了,将人,将人关在那里……还不如打发回二房呢。
这老妖婆,心真黑呀。
在听到贾母说将元春关小佛堂的时候,鸳鸯便知道了贾母的打算。虽然只在贾母身边呆了几年,但鸳鸯还是特别清楚贾母的手段。
通过这件事情,鸳鸯知道贾母想要利用元春的心,还是没有放弃。
……
掀开厚重的门帘子,鸳鸯收拾起脸上不应该出现的表情,看着即将走到门口的晋氏和元春,向前迎了几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便将贾母的吩咐学给二人听。
元春受惊又怕,又悔又气,此时听到贾母关她小佛堂,也没有太多的反应,看了一眼鸳鸯,特别乖巧的跟着丫头婆子走了。
到是晋氏,站在院子里,眉头紧锁。
她都披上了战衣,武装好了牙龈,敌人肿么可以避而不战?
新婚第一天,婆婆就想要噎死她,肿么破?
晋氏一脸苦大仇深,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算是荣国府的下人都是人精,也看不出来晋氏这是在愁什么。
大太太嫁过来才一天,难道已经这么迅速的进入了儿媳妇的角色了?
那真情流露的样子,看得众人不禁唏嘘。
大太太果然……非常人。
面对这样的晋氏,鸳鸯也误会了。她扯出一抹轻浅至极的笑,对着晋氏宽慰道,“大太太请安心,老太太只是有些不自在,歇息一晚便好了。”
既然只是不自在,那就站起来撸吧。
当然,就算是晋氏底气再硬,她也不敢这么说话,叹了口气,晋氏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老太太的心情我理解,毕竟大侄女从小就养在她这里。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常人无法预料。还请鸳鸯姑娘帮我转告老太太,只当万般毕是命,切勿过分自责才是。”
自责?
好像并没有那玩意。
鸳鸯心里虽然觉得老太太没那东西,面上还是应了下来。
“老太太的身子骨真的不需要请太医?不需儿孙子媳侍疾吗?”顿了顿,晋氏的语气有些嗔怪,又有些着急的对鸳鸯说道,“老太太不舒服,我们老爷还在花园子里宴宾请客,实不应该。罢了,十九皇子也不是外人,有老太爷在那里,也用不上我们老爷,我还是遣人将老爷和琏儿都叫过来吧。对了,二弟和二弟妹可在家?也应该将他们都叫过来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最应该重视孝道……”
鸳鸯听到晋氏的话,开始还能有些应对。只是到了后来,晋氏越说越多。鸳鸯整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老太太何时需要儿子们去卧冰求鲤了?
打了个寒颤,鸳鸯收回心神,连忙对晋氏的提议做了否定。“大太太多虑了,老太太只是一时心气不顺,并不想劳师众动。若是都来了,老太太怕是没办法清静呢。”
本来就够丢人的,再从宴席上将大老爷父子拉回来给被孙女气病的老太太侍疾,估计老太太会真的被气病。
晋氏还想着来点干货,可鸳鸯能从一干丫头中脱影而出,她也不是吃素的。在你来我往了半天,又在鸳鸯的保证下,晋氏只能‘不放心’的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还说明儿一早一定早早的来给老太太请安。
好说歹说送走了晋氏,鸳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体会到了早膳的时候老太太的憋屈了。
又深深吸了几口冷洌的空气,鸳鸯跺了跺脚,转身就准备回屋里。
只是在鸳鸯刚刚低头准备从小丫头掀起的门帘子进去时,得到消息的王夫人匆匆赶了过来。
叹了口气,鸳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见王夫人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近前,鸳鸯只得又从门口退了过来。
先给王夫人行了一礼,然后又说老太太气着了,这会儿已经歇下了,请她明儿再来。
毕竟刚刚老太太没见大太太,此时也不好见二太太了。
王夫人听说闺女被关了小佛堂,哪里还能坐得住。强笑着请鸳鸯进屋里去看看老太太有没有睡着,若是没有,她总要见一见老太太的。
鸳鸯闻言,只得欠了欠身,快走两步回了屋里。
鸳鸯在外间搓了搓手,又凑近暖笼烤了一下,见身上的寒气差不多尽褪的时候,这才进了贾母的内室。
将刚刚发生在院子里的事情都跟贾母学了一通。
听到晋氏明儿一早要给她请安的话,贾母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