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世时,他才刚过十岁,自幼清贫,本就不怎么过生辰,往后也没了人能告诉他,多年下来,自然是不记得了。
她倚在窗前说:“多可惜,你身为安北大都护,若每年都过生辰,光是礼金也应当是项不小的入项了。”
他闻言朝她看一眼,险些要笑了:“北地都这样了,你竟还叫我这样敛财。”
栖迟自是知道他干不出来这事,故意说的罢了,说完先自己笑了一下,转口问:“过了生辰,你今年多大了?”
他看着她,似好笑:“我以为你成婚时就该知道了。”
栖迟眼动两下,圣人赐婚,成婚仓促,她并未留心,那时心里只有哥哥的事了,只能说:“记不太清了。”
他说:“再有两年就到而立了。”
她听在耳里,料想他也不记得自己岁数,趁机问:“那你可知道我多大了?”
伏廷只想了一瞬就回:“比我小四岁。”
成婚时看到的,仍有印象。
他们成婚时都已过了寻常人成婚的年纪。
他是因为北地,一直无暇顾及婚事,故而拖了多年。
李栖迟,他想应当是因为曾与河洛侯府有婚约,所以未能早早议婚。
栖迟无话可说了。
没想到他真知道。
她看了看他,心想很少有人能在他这年纪就做到如此高位的,不过寻常人在他这年纪,膝下早已不止一个孩子了。
她不想了,伸手指了一下小案,岔开了话:“那是为你备的。”
伏廷看了一眼,案上摆着一只描彩的漆盒。
“什么?”
“给你的生辰礼。”她说。
他只扫了一眼,就说:“我从来不过生辰。”
栖迟离了窗边,走到那小案后,跪坐下来,伸手揭开漆盒:“你何不先看看是什么?”
伏廷看了她两眼,走近,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眼漆盒。
盒中摆着一只碗,里面是尚且冒着热气的一碗面。
他抬眼看着她。
栖迟迎着他视线说:“我知你不愿我在你身上多花钱,这寺中也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一碗长寿面罢了,难道只是这样,你也不愿过?”
伏廷抿住唇,眼从她脸上,又扫到那碗面上,许久才说:“你特地准备的?”
栖迟想起还是罗小义提醒她为他过的,似乎也不能算是特地准备的,只得避重就轻,轻声说:“面我倒是跟着一起做了。”
伏廷看了眼她的手,那双手纤白细嫩,料想从未沾过阳春水。
他心中一软,伸出手,端出了那碗面。
栖迟看着他拿了筷子,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捞起了那碗面,送进嘴里。
他吃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长寿面只图个吉利,本也不多,几口便吃完了。
栖迟看着他放下碗筷,又看他神色,低低问:“如何?”
伏廷紧抿着唇,喉动了动,脸绷着,有一会儿,才说:“太咸。”
她蹙眉:“不可能。”
她明明看着新露做的,盐倒是她放的,也是按照新露说的放的。
只因寺中贫寒,吃不起精贵的细盐,还是她叫秋霜特地买来的。
她看一眼空碗,又说:“你分明都吃完了。”
是觉得他又是故意的。
伏廷眼转到她脸上,看着她的眉眼,慢慢看到她唇上。
他一手撑在案上,倾身过去,沉声说:“张嘴。”
“嗯?”栖迟看向他。
他另一手捏住她下巴,倏然低下了头,结结实实堵住了她的唇。
栖迟愣住,没料到他忽然就亲了她。
她甚至都快以为他不会亲她了。
唇被迫张开,她碰到了他的舌,竟惊了一下,被他的手牢牢按在颈后,实打实地触上去。
他眼始终睁着,看着她脸,揉着她的唇,磨了一遍。
她被那漆黑的眼盯着,心跳地发麻,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