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廷倚在树后,左右都已包抄而至。
他沉着双眼,盯着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将刀轻轻收入腰后鞘中。
上面还沾着血,是其他几个探子的血。
等到今日才等到这几条鱼再入网,但原定的安排却被打乱了。
因为栖迟被挟持,他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来。
罗小义在另一边树后,悄悄看他一眼,只看到他沉凝的侧脸。
心想他三哥实在沉得住气,简直是布了阵似的在与这群突厥狗周旋。
天上又亮了一分时,栖迟已经感觉到突厥女拿钩子的手松了一分。
刚猜她是疲惫到松懈了,她又陡然拿紧了。
她口中低低说了句突厥语,竟还冷笑了一声。
意识到无法再耗下去了,她拖着栖迟不管不顾地往一个方向走。
栖迟一夜水米未进,口干舌燥,已有些没力气了。
突厥女也没好到哪里去,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气。
她不明白,为何每次入瀚海府都会被追捕,那姓伏的究竟有什么本事,次次都能防得如此严密。
迟早,迟早要将他置于死地。
时有时无的脚步声跟着。
突厥女喘息渐乱,挟着栖迟一路回避,越走越深。
忽觉四下无声,已经走到一片空旷地里。
意识到时已经晚了,破空一声呼啸。
霍然飞来一箭。
栖迟只觉耳侧似掠过了一道风,甚至擦过了她的鬓发。
紧接着,又是一箭,中了颈边持铁钩的手臂。
身上一轻,突厥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连声音都没发出。
她几乎立即就朝前跑了出去。
没几步,有人大步而至,一把抓住了她。
栖迟一眼看到他的脸,下意识就抓住了他衣袖。
伏廷一手持弓,一手拉住她,扫一眼地上的突厥女,说:“走。”
她紧紧跟着他,直到出了林外,才停下。
“不是叫你不要出府?”他沉声问。
栖迟一时无话可说,总不能说是出来做买卖的,只好抿了抿唇,轻轻说:“我错了。”
伏廷看她鬓发已乱,衣裙脏污,一张脸发着白,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抓着她的手太紧,至此才松了些。
栖迟手抚一下鬓发,看他一眼:“方才你的箭差半寸,我就死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他拉着她,往前又走了一段,看见了他的马。
他扔下弓,从马腹下摸出一只水囊递给她。
栖迟接过来,拧开喝了两口,才算好受了一些。
伏廷将水囊拿过去,拖着她站到马鞍前,两眼盯着她:“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她咽下口中水,点了下头:“知道,那个伤了你的突厥女。”
他问:“你不害怕?”
“我说过,我会习以为常。”
伏廷记了起来,曾在冰湖边,她说过。
栖迟嗅到他身上隐约的血腥味,又看到他马上兵器齐备,似是早就准备好的:“你早就等着了?”
他没作声,就是默认了。
她心说还以为是特地来救她的,原来是刚好遇上罢了。
“若我再出事,你会不会特地来救我?”
伏廷不禁皱了下眉:“你很想出事?”
栖迟心说不想。
她看了看他脸,又问:“你怎会突厥语?”
“为了防敌。”他站直一些,看她两眼,忽而察觉到她是想借着说话尽快回缓。
“那你昨日最后,与那突厥女说了什么?”栖迟又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