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星择的视线忽然黯淡下去,最终给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答案。
“心脏病,在我十三岁时就过世了。”
这下轮到陆离始料未及。
他认识沈星择十多年,的确从没听沈星择提起过母亲的事。有时候陆离主动说起自己的父母,沈星择也只是沉默,并不搭腔。
陆离曾经猜想过他们是否亲子关系紧张,或者干脆是父母离异、三妻四妾这种大富之家常有的狗血剧,可他万万没料到,答案如此令人错愕。
“对不起。”他温顺地抱歉,“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
沈星择却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十六七年,他早已淡忘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即便偶尔回想起来,也不再有当年那种悲痛和无助的感觉。
唯独只有那么一次,也就是得知陆离的母亲过世,而陆离也病倒住院的时候。那种惶恐的感觉突然卷土重来,让沈星择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不顾一切地回到了陆离身旁。
回忆到了这里戛然而止。虽然陆离觉得光是母亲过世,尚不足以完全解释沈星择强烈的执著心。不过今天男人做出的努力已经很大,他心满意足,并不奢求更多。
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深沉。
不知道究竟是谁挽留了谁,总之最后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离开。
几个月前,在等待陆离从内蒙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沈星择已经陆续往这里输送了不少补给品。再加上物流发达,维持几天的日常生活基本不成问题。
三个多月之前,发生在这个家里的、那算不上愉快的“第一次”,终于有了被弥补和跨越的机会。这两个不知应该算是老夫老妻、抑或是新婚燕尔的人,终于放下了彼此心中的芥蒂,坦诚无挂碍地相爱起来。
从这天晚上起,真正的蜜月开始了。
沈星择简直像是一头闹了几年饥荒的恶狼,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天天保持着旺盛的欲望。房间所有的窗帘都紧闭着,仅仅依赖空调获得流通的空气中时刻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精液气息。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荒唐气氛里,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分地点地彼此相爱着。夜晚一到就头脑发热,脱掉衣服从床上纠缠到地上。白天窝在一起看电视和影片,也会因为一个吻而擦枪走火。
甚至连睡眠都变成了做爱的一部分,对于陆离而言,高潮之后的恍惚几乎与昏睡无缝对接,而醒来的原因往往是一个绵长而纠缠的热吻,或者是一场新的鏖战。
他们就这样度过了炙热的三四天,当欲望好不容易餍足。这才开始有别的东西慢慢地渗入他们的视野范围。
柏林电影节开展了。
毫无意外地,《长生天》入围了本届电影节的竞赛单元,并在观影日完成了它与公众的第一次见面。几乎在一夜之间,这部影片就成为了圈中讨论的热点——被派往柏林的国内记者们纷纷发回报道,描述影片在观影日获得的热烈反响。那些受邀或者自费前往柏林的自媒体评论者也陆续在平台上发表文章,盛赞影片如何壮美动人,扣人心弦。
听起来的确是一片大好,不过这在陆离看起来也没什么意外。
文艺片本来就像是一种“曲高和寡”的装饰品。有人通过吹捧文艺片来展现自己阳春白雪的欣赏水准,往往还会借机对商业片市场痛心疾首一番——虽然陆离也对商业片没什么爱,但他起码懂得尊重市场的选择,不会对观众的选择义愤填膺。
而沈星择的关注点又与陆离的不太一样。
其实早在今年一月,韩唯民工作室邀请各方人员参与试映会的第三天,他就辗转得到了星影院线对于《长生天》项目的分析报告——作为一部文艺片,即便大腕儿如韩唯民,也没有自信签订什么对赌协议。院线的排片量会直接影响到票房收益,而且还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单纯从情感角度来考虑,沈星择当然愿意砸一笔钱来力捧陆离的出道之作。然而如何让这件事进行得顺理成章、不惹人非议,更不会让陆离觉得受了他的施舍——这却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然而,柏林电影节上的反馈,却给了他一个最完美的答案。
“他们都说你在《长生天》里的表演很精彩、很完美。”
亲了亲爱人的脖颈,沈星择扬扬下巴,示意陆离去看电视画面中的采访。
陆离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在沈星择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位置,玩着手机。
“今年入围的只有这一部华语片,不夸我还能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