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他在知道小同桌喜欢顾奚亭的前提下,就下意识地更加注意顾奚亭的行为。
自从小同桌找齐舒换了位置之后,顾奚亭就一直心情不大好,平常至少还会偶尔搭理他一下,小同桌换到里面的位置之后,齐舒就发现顾奚亭根本不搭理他了。
他坐在两个人中间,别别扭扭如坐针毡的过了那么多天,还能看不出点端倪?
一开始齐舒以为顾奚亭只是因为小同桌擅自拿他当画画日记似的一张又一张。
齐舒跟着顾奚亭这么几年,什么时候见他对哪个给他表白的女孩儿和颜悦色过?
不都臭着一张脸,话都不给人家机会说完,要么就开口拒绝要么就直接绕道。
可齐舒发现,亭哥对小同桌还真不一样。
要是别的女孩儿,顾奚亭能让人家坐自己旁边儿?能喝人家送的牛奶?能给人家耐着心写解题过程?
怕是连说句话都懒得说吧?
再说了,人家小同桌出去见个男同学他都盯着她的背影好像要把人盯穿似的,还臭着一张脸。
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齐舒看得分明,可顾奚亭却浑然不知。
又或许,是因为顾奚亭这只虽然有三百一十八岁,却只清醒了十八年的狐狸崽,还未曾体会过这种复杂的情感。
顾奚亭来看她,完全是临时起意。
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和齐舒喝酒。
齐家明面上是酿酒世家,他们家的酒一直都广受欢迎。
有酒烈如刀口割喉,可偏爱它的人一杯下去,只会感叹人生快意,当下尽欢。
有酒柔如春水横波,欣赏它的人一杯浅酌,怡然自得。
齐家的酒,可不单单只这两种。
而齐舒这回偷摸从家里带出来的,就是他们家最烈的那一种。
齐舒一开始只尝了一口就怂了,看见顾奚亭心不在焉地一杯接一杯跟灌白开水似的,他不服气也跟着灌。
最后喝大了,他胆子也肥了,开始数落顾奚亭,“亭哥,你说说你,你那坏习惯是怎么个意思你心里没点数?”
“你难道自己没发觉你对小同桌多不一样吗?”
齐舒掰着手指头数,说一句数一下。
后来又一股脑儿的说了好多好多。
齐舒拿着空空的酒杯往嘴里灌,明明什么都没喝到,醉迷糊了的他还是砸吧了一下嘴。
“亭哥,你喜欢她。”
齐舒手一松,酒杯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顾奚亭握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整个人都僵住了,连身后慢悠悠摇晃的狐狸尾巴都不动了。
“喜欢”这两个究竟有多少含意?
几天前,他还在她的素描本上看过她可爱的字体。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她的一笔一划。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接连回溯,他想起她白皙灵秀的面庞,那双动人的杏眼。
以及那个停电的晚自习。
她鼓起勇气,颤着声音问:“我,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她可爱得不像话。
而他从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看起来胆子又小,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竟然真的喜欢他。
可心底那点隐秘的愉悦骗不了他。
而听了齐舒的话,他就更加避无可避。
于是他放下酒盏,想也不想地就来了这里。
做梦都爱哭的小姑娘,缩成好小的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于是他没有忍住伸手,抹去她的泪痕。
她半梦半醒,脑子原本就迷迷糊糊的,此刻望着他时,更是什么都忘了。
“素描本呢?”顾奚亭轻轻抚过她鬓边被汗湿的浅发,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锁起来了……”她乖乖地回答。
“不画我了?”他的指腹仍旧轻柔。
“不画了。”她拖着软绵绵的嗓音回答。
“为什么?”他似乎,从没这么耐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