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太后看她瑟瑟发抖,叹了口气道:“可怜见儿的,你还没有跪够吗?”
当下命身边的嬷嬷把她搀扶起来,又命人拿一件披风给她围在身上。
末了,太后重看向地上的朱冰清,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叫人家跪着,那你就也尝尝这个滋味吧,顺便好好反省反省!”
太后说罢又对仙草道:“你陪着罗婕妤回宫吧,给她熬点姜汤,再让太医仔细看看,她身子弱,伤又才刚好,不要又伤了根基才好。”
仙草道:“奴婢替婕妤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扫她一眼,转身带着人往外去了,延寿宫里仍留下一个嬷嬷监督着朱冰清。
***
且说仙草陪着罗红药回到宝琳宫,小福子早飞奔去请太医,安儿则去熬姜汤。
到了内室,仙草倒了热茶给罗红药握在手中:“好好地怎么又去了富春宫,不是叫婕妤不要去的吗?”
罗红药眼中闪烁着不安神色,低声道:“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已经跟她说了不去,她只管拉着我不放手,她的力气太大,我实在挣脱不了……”
仙草一想,以朱冰清那种强横,若生拉硬拽起来,罗红药自然落不下脸来跟她撕扯。
仙草哑然失笑:“你啊……那也罢了,可我不信是你失手砸了玉观音,是不是朱冰清弄鬼?”
罗红药叹了口气。
仙草叮嘱过多次,叫罗红药别去富春宫,毕竟朱冰清仗着定国公府跟朱太妃,什么也做的出来。
但既然给拉了过去,罗红药便处处小心,茶也不敢喝,点心自然也不敢吃的。
不料朱冰清拿了那尊送子观音给她看,又美其名曰是太后所赐,要让罗红药也沾沾喜气,早点怀上皇嗣。
罗红药实在碍不过,便只得小心翼翼抬手要接过来,谁知那递玉观音的宫女不知故意还是怎地,明知罗红药还没握紧,她就松了手。
罗红药的性子自然不是那种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就算跟仙草描述,也只说那宫女大概是不小心之类。
仙草听了啼笑皆非,看着罗红药,点头笑道:“你这个脾气不该入宫,倒该去嫁个寻常人家,找个对你一往情深且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
罗红药脸色一红:“说什么呢。”
仙草仰头想了想,却又叹道:“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知冷知热、一往情深呢。何况各人自有命数。”
罗红药听她似乎大有感慨,便鼓足勇气:“其实皇上就很知冷知热,也算是无可挑剔的如意郎君了。”
仙草哑然地瞪着她,半晌才嗤地笑了出来:“我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罗红药脸上更红了几分,却又问仙草:“那……你的如意郎君呢?”
“什么?”仙草已经把自己撒过的谎忘记了。
罗红药见宫女不在跟前,便小声说道:“就是禹将军啊,你觉着他可是知冷知热、一往情深吗?”
仙草这才明白,她哈哈笑了两声,满口应承道:“是是是,他当然是了。”
罗红药抿嘴道:“哼,你这难道就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仙草忍着笑转开头,罗红药却又想起来:“对了,今儿太后怎么会去的那么及时呢?”
“当然是因为有人告诉了太后,富春宫有热闹。”仙草笑着回答。
罗红药睁大双眸:“是你告诉了太后?”
仙草笑道:“难道我有分身法?两头都跑的这么及时?”她见罗红药乌溜溜地眼睛看着自己,满是好奇,才终于跟她说了。
仙草得知罗红药出事,就知道朱冰清以太后压人,罗红药本不会去富春宫的,如今既然给扣在那里,自己单枪匹马冲过去显然不理智,多半要吃亏的。
幸而她早在延寿宫安排了一颗棋子。
只要太后的贴身宫女红裳悄悄地告诉太后,朱充媛罚罗婕妤跪在雪地里,太后一定震怒。
毕竟颜太后虽然有些愚蠢,但却并不是个心邪之人,何况当初她做后妃的时候就很受欺凌之苦,听说这种事情发生在眼皮底下,一定不会容忍。
一切正如仙草所料,所以在听见富春宫外有动静的时候,她才故意高声叫了那句“想暗害我们、把太后跟皇上放在哪里”。
这句已经足以让太后的怒火高涨了,何况又亲眼目睹了朱冰清的趾高气扬,以及罗红药的可怜兮兮。
太后站在哪一方,对仙草而言早就不言自明。
***
当日,朱冰清给罚跪了半个时辰,向来养尊处优如她,且又一直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如此,整个人半是昏死。
在朱太妃跟方太妃的求情之下,太后才终于发话饶恕了她。
此后朱冰清也躺了两天才起身,又忍辱含羞地到延寿宫请罪。
当时各宫的妃嫔们都在,太后已经消了气,却仍是说道:“你们同为皇上的妃嫔,该相互友爱护持才是,我生平最看不惯仗势欺负人的那起子东西了,当初先帝在位的时候,我跟皇帝受的欺负还少么?你们自然也知道!”
直到如今,太后说起先前的事,仍是忍不住有些伤心。
大家都站起来,向着太后跪倒:“娘娘息怒。”
太后拭了拭湿润的眼角,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如今虽然后宫皇后之位空悬,但你们也该有个体统,别就胡闹起来弄的不像话。以后若谁还敢肆意欺负人之类的,若给我知道,管她是谁,一定不会饶恕,都听明白了吗?”
大家纷纷齐声回答:“太后圣明,臣妾们谨遵太后教诲,不敢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