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隽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给她拨弄碎发:“什么怎么办?”
“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有好事情永远想不到你,一有麻烦就第一个推你去背黑锅。”
周明隽看着怀里的人,生出几分感慨:“比起背黑锅,难道不是另外一件事情更加让人头疼吗?”
孟云娴歪头,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什么事情呀?”
周明隽保持着笑容,语调悠长:“一个约定,和一个考验。”
孟云娴身子一僵,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周明隽从她的反应看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他将人抱得紧了一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不用这么紧张,等到这个约定之后,我会慢慢听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不用着急现在解释什么。”
孟云娴怔怔的:“周哥哥……”
“不要胡思乱想。”周明隽温声安慰。
“云娴,每个人能做的事情都有限度,你已经把事情做到了最好,所以接下来,不要再操心任何事情,如果到了现在,我还要让你来保护,那你也把周哥哥想的太懦弱了。”
在孟云娴紧张起来之前,周明隽及时稳住她,平心静气的说:“所谓真相,有时候除了伤人,也能让人清醒。”
孟云娴还是慌了:“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我说漏嘴了吗?”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一直都很小心,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漏嘴的!
周明隽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幽深,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无谓再瞒她。
“很早就知道了。”
很早,早到……还没有遇见她之前。
什么野心窜某,什么战场杀器,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师出有名的谎言而已。
若是他并非被这件事情牵涉的人,那么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君王为了坐稳江山而施展的谋略。
但他偏偏是母亲的儿子。
那这份谋略,与他而言,也是仇恨。
当年,大禹还没有如今的强盛和辽阔。而与大禹接壤,相距最近的,便是吴国。以当时的情势来说,一旦吴国率先联合他国对大禹发动攻击,大禹的地势极有可能处于被包围的境地,十分不利。但是反过来,若是大禹能先行占领吴国,扩大疆域,对大禹来说是增强实力,对他国来说亦是震慑,一旦吴国纳入大禹版图,便能为大禹构建一个十分完善的防御视角。
荣安侯孟光朝年少时游历吴国,结识曲氏之人,意识到以曲氏为首的手工行业在吴国举足轻重闻名遐迩的地位,科举高中之时,他便已经是崇宣帝稳固江山大计中的一个棋子。于是有了之后多年的蛰伏。
无论是放出风声,让各国都知道吴国的野心和手段,还是夸大曲氏一脉的厉害程度,让吴国陷入被迫备战的境地,都只是为了让大禹的“反击”显得合理且正义。而这之后,处理吴国的一切,甚至是归拢百姓的心,也是由荣安侯全权负责,这才是他真正成为功臣的原因。
在这当中,荣安侯唯一失算的,就是当年游历吴国时救他一命的曲世女,会变成之后吴王慌忙向大禹求和送来的曲氏质女。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可是家国天下,也一样责任重大。
孟云娴一下子从周明隽的怀里拱出来,扑上去将他压倒,“谁告诉你的!说!”
周明隽被她小老虎似的威风给惊到了:“激动什么?”
激动什么?这还用说吗?她自然是要去将那个告知秘密的人嘴巴撕烂!
叶姑姑临终之前,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了绿琪,是想让绿琪转告给孟云娴这一切,她不希望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但她更不希望周明隽为此去报仇。周明隽对孟云娴的关心,她看在眼里,也认为这世上唯有孟云娴可以作为这个知情人,一直陪着周明隽。
她们的恨,是真恨。可是仇恨带来的结果,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所有的仇恨,到她们这里就够了。
得知这些的时候,孟云娴固然是震惊,但是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无论如何,她并不希望周哥哥在知道这些真相之后去报复,去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情,她又觉得谁都没有资格去左右别人的爱恨。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去做准备,在三年之后赶回京城。
自回京以来,他们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几乎是每一次发生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哥哥,害怕他不知道从那间事情里面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从而变得可怕,被仇恨支配理智。
可她哪里想得到,周哥哥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的脸上浮出担忧的神情来。周明隽任由她压着,伸手捧住她的脸轻轻的揉捏:“所以,这才是你最担心的事情吗?”
她嗫嚅一番,没有明言。
周明隽笑了起来,一个翻身把她抱在怀里,她露出惊惶之色:“做、做什么?”
周明隽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从前你以为我不知道,所以作出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可如今我知道,为何你什么都不问?”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鼓励她问出口似的,孟云娴唇齿微启,声音很小:“周哥哥,你心里会因为这件事情,恨他们吗?”
周明隽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把她睁的大大的眼睛给蒙起来:“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她刷的睁开眼睛:“是你叫我问的,我问了你又不回答,那你还让我问!”
周明隽轻笑出声:“我让你问,又没说你问了我一定会回答,你这样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她追问:“是因为你还没有想好答案,还是你已经想好答案了,但是因为那个答案我不喜欢,所以不说?”
周明隽微微蹙眉,做出一副很费解的样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是饭不好吃还是果饮不好喝?看来府里的膳食还做得不够好。”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妻子了吗?”
周明隽换了个姿势抱着她,笑着说:“我倒宁愿你只会吃喝玩乐。”
再这么争论下去实在是耗神,周明隽起身将灯火全部吹灭,只留了一盏暗暗地小灯,回到榻上将她抱住:“当初我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