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琪一笑:“自然是五殿下为您准备的。”她神情中带着狡黠,补充道:“对了,五殿下让奴婢转告小姐一句话,若是小姐不按时吃药,下一次见面之时还未康复……”
孟云娴机警的缩脖子:“还未康复……要怎样?”
绿琪:“小姐要听原话吗?”
孟云娴歪头质问:“不然你另外拓写成千字文章?”
绿琪赧然,其实二小姐有时候与五殿下真的有些神似,冷不防蹦出的几句话,简直是一个调调。
她清清嗓子,学着五殿下的调调:“五殿下的原话是,若下次见面小姐您还未康复,咳个不停让人听来心烦,后果……”
孟云娴“嗯嗯”着点头,人都不自觉的凑近了几分。
“后果……你懂的。”
孟云娴:?
绿琪:“就是你懂得的啊!”
孟云娴:……
短时间之内,他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
孟云娴到的时候,刚巧就碰到了沈复。
“孟妹妹!”他直接扔下小厮吴安,一路小跑着追上来,眼神紧张的打量着孟云娴上下:“孟妹妹今日好些了吗?”
经此一役,孟云娴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心情好坏有多影响身子。只因她怀揣心事,又处处往坏处想,本是一个小小的风热咳嗽,竟折腾的像是要把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似的,缓过来之后,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样子。昨日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怎么拧巴的恨不得离所有人都远远的,今日见到沈复的关心神情,心里有些愧疚难安:“有劳沈哥哥挂心,我已经大好了。”
沈复见她精神状态不似昨日,神情带笑眸光颇具神采,也感觉出她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对昨日的事情更是丝毫不在意:“孟妹妹还是康健时更惹人喜爱些,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今日虽然觉得好了,药也别落下。”
“什么药?”田允然突然出现。
“表哥!?”
田允然脆生生的回应:“嗳——”
哪怕只是应了一声,孟云娴都感觉到田允然的心情好像很不错,“表哥好像心情不错?”
田允然觉得孟云娴是个知音,所谓知音,就是彼此的心情能轻易地了解。
“表妹。”田允然神神秘秘的凑近:“难道你还没有收到消息吗?咱们族学往后可有大乐子了!”
“乐子?”孟云娴疑惑地看了沈复一眼,之间沈复无奈的摇头,想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是乐子。
“工学,工学你知道吗?最近有消息,咱们族学里要开工学了!”
孟云娴又看了沈复一眼。
沈复大抵感觉到她的莫名其妙,将田允然拉远了些,言简意赅的解释——近来族学的一件大事就是新课业的安排,不知怎么的,一番争论之后,竟然有人提出了开工学一科。
“工学?”
沈复:“孟妹妹还记不记得元宵宫宴时用以展示卷轴的那个大圆台?”
她记得。
沈复:“今上不好战,但也不得不承认,曾经吴国用于战场上的机关兵器都格外精良,那大圆台是从一个弓弩传箭的机括改造而来,所以有人提出,即便大禹不为造兵器机关而设工学,自这些机关里提炼出的精妙设计,同样可以用于许多地方,农田水利,房屋建造,都是学问。”
田允然激动不已:“表妹,你不知道那个多有意思,好比这么大的弩,无需你手动发,只要装上弓箭,站的远远地,用一个小机括就能将数箭齐发!”
孟云娴忽然晃神了一下。
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了几年前那场山匪作乱。
那一次她实在是吓坏了,她长那么大才知道,山匪烧杀抢掠时有多残忍多疯狂,自临县逃难而来的人几乎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幸他们村子早早地就做了防御,又有官兵及时赶到,这才幸免于难。
还有那个可怕的晚上——
她和母亲只身躲在村子外面一处山脚的位置,看着前面的火光越来越近。
母亲神色冷冽,动作飞快的将竹子搭建成奇怪的形状,还放上了削尖的利刃,她被母亲按着趴下,母亲犹如野兽捕食般蛰伏在草丛里,眼看着四五个满身染血的大汉挥舞着大刀在草丛里疯狂的挥砍逼近,她吓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忽的,母亲扯了个什么,随着几道破风之声,几个大汉全部中箭身亡。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那一次村子能幸免于难,是因为她性子冷淡脾气不好的母亲以一人之力诛杀了数十山匪,火焚成灰。
“表妹?表妹?”田允然在她面前挥手:“怎么啦?傻了?”
沈复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打开,不悦道:“孟妹妹感染风热身体不适,你不要逗她。”
“表妹你病了?”田允然紧张的看着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学正开始敲钟,孟云娴来不及与他说太多,匆促的与他们道别,朝着教舍小跑过去。
田允然一扭头,就看到沈复意犹未尽的眼神,他眉梢一挑。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头。
孟云娴一进教舍就发现袁蓉今日竟然来了。
她的打扮十分素雅,与一座之临的顾珮儿相比,她简直不像是伯府的嫡出小姐,更像个病恹恹的丫头。
这段日子平城伯府的事情基本上都传遍族学,可是小孙氏和顾珮儿有穆阳侯府做靠山,穆阳侯府上头还有一个身怀龙嗣的吴美人,一旦吴美人生下皇子,那就是极大地荣耀,小孙氏只会更加趾高气昂。至于贾氏,她一个家道中落没有背景的妾侍,靠着多年的美誉被过世的正室扶正,与平城伯来说早已经是人老珠黄的旧人。贾氏母女二人,根本争不过小孙氏母女。
可即便如此,也不会有谁对袁蓉表示同情,又或者为她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