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一般女子,孤身一人置身此地,耳畔风声不断回响,墙上溅着大片“陈年老血”,估计不吓个半死也得吓哭。
果然又是一个不安心眼儿的阉人,她就纳了闷了!为何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一个好人都没有?!
正憋气,身后传来轻声的呼唤。
“花香花香,肥娥来看你……”她的眼睛被笑容夹成一道缝儿。
气糊涂了,迷途知返的好人还是有。
花响笑着朝她招手,问道:“你怎知晓我在这里?”
“早上我帮岚皇妃试菜时听来的。”肥娥东张西望着走近,从袖口取出两块精致的小点心。
“谢谢。”她可是真饿坏了,三两口便吃完一块,正要吃第二块,发现肥娥看着点心吞口水,花响噗嗤一笑,直接把点心塞入肥娥的口中。
肥娥憨憨一笑,一边咀嚼,一边不满地嘟囔道:“你说你的命为何这般苦啊,儿子都给圣上生了,还要坐牢做苦役。”
生儿子算啥,就是生出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她仍是屁嘛没有的小宫女。花响一笑置之,问道:“岚皇妃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小亮子说你被放出来了,岚皇妃当场大发雷霆,把一桌子的糕点瓜果都扒拉到地上,咱们吃的糕点就是我在收拾时捡来的,嘿嘿。”
“发火的时候得吼几句吧?你仔细回忆一下,都说了些什么?”花响这般刨根问底儿,只因岚皇妃大有可能是纵火真凶。
肥娥舔了舔嘴角的渣渣沫沫,回忆道:“岚皇妃说……贱婢,贱婢,后宫要大乱了啊,纵火杀子都能释放,肯定给皇上灌了迷魂汤。这小贱.人,这死……”
“停。知晓了。”花响透过余光洞察到鬼祟的人影儿,为了不给肥娥添麻烦,突然怒声指责道:“你这死丫头可真难缠,为了一文钱究竟要纠缠我到几时?!我说过会还你就一定还!行了行了,快走吧!”
“……”肥娥傻不拉几地眨眨眼,刚欲追问,花响推搡她一把,朝她挤眉弄眼,悄声催促她快回去,这地方不干净,有小鬼出没。
肥娥惊呼一声,撒丫子狂奔。
待肥娥跑远,花响故作不知有人监视,首先进行清理墙面的工作。墙面要够干净、够平整,才能开始粉刷。
一边擦拭石墙,一边不动声色地反侦察……监视她的人,是一名小太监,脸儿生,从穿着上来判定,朴素单薄,不像妃嫔身边的红人。
花响喟叹,这帮人真是一刻不得闲,这厮又在憋什么坏?
就这样,那厮从晌午一直下午,就杵在原地监视她,跟石像似的。
花响属于急性子,见那厮又不使坏又不滚蛋,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时,一只喜鹊掠过头顶,她跟随喜鹊的飞行轨迹望过去,发现喜鹊的窝就在那厮躲避的树杆上方。于是乎,她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块,先举起一块,眯起半只眼,猛力地抛出石块,稳稳地砸中鸟窝!
鸟窝翻滚坠落,从中掉出几个鸟蛋,噼里啪啦地全砸在那厮头上。
小太监下意识地向外挪了一步,就在这时,花响将捏在手中的第二块石头举过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出去,不偏不倚地打中那厮的脑壳!
“啊!——”
小太监抱头弯身,花响尽可能加快步伐,走到此人面前,揪住其衣领,一拳打向他的腮帮子!
不待小太监喊疼,花响再次出肘,击打其腹部!
连续出击猝不及防,小太监痛苦地摔倒在地。
“说!是谁派你来的?!”
小太监深知行踪彻底败露,唯有翻滚装傻。
花响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举起沾满油漆的木刷,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说这油漆若是喝进肚子里,会不会穿肠烂肚啊?”
听罢,小太监无暇顾及脑壳上的伤口,捂住嘴巴猛摇头。
……果不其然,这名宫女绝非普通人,而是精通武学之人!
花响并未浪费体力去掰他护住嘴巴的双手,而是借助他自己手指的力量,顺势施力,掐住位于槽牙附近的颊车穴。此穴位有治疗牙疼的作用,不过此穴位比较敏感,所以在捏下去的时候,会感到酸疼难忍,倘若力量够大,可以迫使对方不受控地张大嘴巴。
木刷头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油漆,小太监此刻想说话都没法说,唯有惊恐相望!
“我这人有一个缺点,没耐心;有一个习惯,问题不提两遍,所以你也不必说了,干了这桶油漆,上路吧!”
话音未落,整个刷毛强行塞进小太监的口中,生存意识使得他疯了似的挣扎,含糊其辞地喊道,“软灰!……软灰!……”
花响仔细辨别,道:“媛妃?……媛贵妃?”
小太监拼命点头,作揖求饶。
花响撤走油漆刷,道:“赶紧扣嗓子眼儿,还来得及。”
小太监趴在地上赶忙照办,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
“媛贵妃派你来监视我还是,杀我?”
“呜呜!还杀你?!呜,你看我瘦得跟搓衣板儿似的!呜,我打得过你吗?!你下手也忒狠了吧?!呜呜娘,孩儿想回家呜呜!只是监视!咳咳呜呜……”
“还是不是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也不算纯老爷们儿啊。”小太监默默蹭眼泪。
花响蹲在他的身旁,吓得小太监连滚带爬欲逃跑。
她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道:“你是在这儿做苦役的吧?叫什么?”
“是是……叫小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