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只有一刻的悲伤,羞辱袭朗,便等于羞辱香芷旋。
所以,她怎样都无所谓了。
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她就有周旋的余地。
不然怎样呢?委身给成林?继续被香芷旋羞辱?
她就算是明日便是死期,也要在死之前狠狠地膈应香芷旋一下。
死多容易呢,最不好受的是生不如死。在被香若松关在柴房里的那些日子里,在被香家大太太随意打发掉的时候,才是真的痛苦、煎熬。
说句不好听的,她早就活腻了。
但是程曦那边,并不了解她的心态,夜里派人吓唬过她两次。
她也的确被吓到了,却由此笃定,程曦起码在近期,是将她当做了一个不可错失的棋子——很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这就好啊。
她就是要成为袭朗和香芷旋的污点、耻辱,让他们一辈子都因她抬不起头来,别人戳脊梁骨。
随后,程曦又要她去派人请香俪旋到她的住处,但是可惜的是,香俪旋已经不在钱府,带着公婆、孩子去了袭府别院。
不需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今日,程曦派了人来接她。
往后,她就要留在他身边了。
遐想间,她唇角越翘越高,忽然间又是一蹙眉——到底还没到程曦身边,她就这样高兴,似乎是不对的。
到底是前路比她想象的更好,还是太糟?——经验告诉她,反应反常的时候,是福是祸就会成为未知数。
这年头盘旋在心底的时候,马车被人拦住去路,并很快被人逼近了一条狭窄无行人的街巷之中。
她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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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香绮旋被送到了袭府别院,有人径自带她去了香俪旋房里。
香俪旋看着这个死不知悔改的人,满目失望、怨怼。
香绮旋的眼神却有点儿轻蔑,香芷旋是她的克星,但是香俪旋不是。
香俪旋这一辈子大抵只有为自己谋取了姻缘这一桩事。可那桩姻缘,没有袭朗的话,也不知要苦熬多少年才能出头。并且,她能轻而易举地重获香俪旋的同情怜悯,能轻而易举地骗过她。
如果香芷旋没有那么多人手、眼线,如果香俪旋没有同在京城,被她利用,实在是容易。
名义上是姐妹的两女子,此次相见,再无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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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若松由袭府的人接到了城西别院。
他是文弱书生,但是趋近别院时,仍是无法忽略方圆百里之内的森冷杀气。
由此,不由仔细打量别院周围环境。
终是明白袭朗为何要将家眷送来这里,这实在是个好地方,容易布局,有人来袭的话,能够一早得知、从容应对。
在袭府却不行,府邸处于京城,一再与人交手的话,自家的人无所谓,近邻却容易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并且,那样的地方易攻难守,太耗费人手和精力。
田卫得知香若松过来,一早候在外院,将人请去香俪旋房里。
有些年头了,他们兄妹三个,不曾齐聚一堂。
他看着坐在那儿装哑巴的香绮旋,唇边浮现讥嘲的笑。
他只与田卫说话,询问之后,道:“我要将这个人带回香家,赏她一碗得了疟疾的药,你去禀了你家夫人,问她同不同意。”
田卫称是而去。
香俪旋到底有些惊惶。赏一碗疑似得了疟疾的药——香绮旋便没了活路。
香若松留意到了她的神色,目光有点儿复杂,“再给这祸根活路,香家、袭家都会因她蒙羞。收起你的妇人之仁。”
香俪旋一张脸涨得通红,讷讷称是。
香若松见香绮旋身边有两名身形粗壮的婆子,道:“将她绑了塞住嘴。”投向香绮旋的眼神,犹如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香绮旋挣扎着,发出呜咽声。
香芷旋没猜错,香绮旋一看到香若松,便会失去冷静,便会恨不得将所有恶毒的话都说给他听。
但是,如今的香若松已非以往,再也不屑与香绮旋这样的人唇枪舌剑地相对奚落。
香俪旋不由细细打量了香若松几眼。
他目光清明,气度沉稳,早已没了她印象中透着狡诈的精明、算计。
他变了很多,跟阿芷一样,变得让她有些时候会恍惚,觉得分外陌生。
田卫很快折回来,道:“夫人说,这是香家的人,大舅爷随心所欲地处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