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珩按开电梯,轻轻松松地说:“好了,出来吧。”
啊?这就……完了?
高经理有点震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迷迷瞪瞪迈出电梯门。
不……他跨过的不是门,是马克思主义和封建迷信的鸿沟啊。
路珩惦记着他家猫,出了门之后先向着下面梭巡一圈,只见一个白色的小身影正蹲在桌子上面的鱼缸后,踮着脚往里看,他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唇边露出笑意。
高经理看出路珩对猫咪的在意,向他保证:“路大师,您的小猫要是看上了哪条鱼随便捞,您放心吧,我都跟底下的员工交代了,一定把猫照顾好。”
呃,想捞鱼什么的,这个可真是误会……如果乔广澜能听见,他一定要喊上一句冤。
路珩笑意更盛,并不解释,只向高经理道谢,高经理小心翼翼地觑着他,问道:“那您说,现在这情况还能解决吗?”
路珩道:“可以解决。地基已成,最彻底的方法就是拆了电梯重修走廊,但我想你们肯定不愿意用。”
高经理道:“这……如果这样做的话,肯定要歇业很久,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如果有什么方法能拖延到过年放假的时候,那肯定就更好了。”
路珩早有预料,也不卖关子:“既然如此,我封上的地方绝对不能触碰。走廊里要铺上地毯,上面的图案一定要带有莲花祥云,颜色也鲜艳一点,不要带有深蓝和紫色……你们在门口立两个石狮子吧。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拆电梯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到年后。”
排除神奇的本事不说,高经理对这个路大师的为人也非常欣赏——一般的风水师消灾,即使能够帮人渡过难关,但话里话外也对很多的事情讳莫如深,不肯明言,一方面是要保持高深莫测的形象,另一方面则是生怕别人学会了他们赖以糊口的看家本领,所以总是遮遮掩掩。
但是路珩自从进门开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不趁机抬价,也不藏私,他这样把一切都说明白,显然更有利于听到的人日后更好的防范。
他说:“这次真的是谢谢您了……”
“不用谢。”路珩负着手在原地站了片刻,神情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不确定,“事情还没完。”
这句话立刻让高先生联想到了刚才看见的女鬼,后背立刻渗出了冷汗,而他身边的路珩忽然神色一凝,快步向着楼下走去。
高先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楼下传来了小猫的叫声。
路珩不知道乔广澜那里有什么事,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正好看见乔广澜从那个差点被高经理撞倒的,喇叭口的花瓶上跳下来。
路珩上去一接,把他抱回怀里,紧张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乔广澜用爪子拍他,示意他去看那个花瓶。
他和路珩刚才在一楼都感觉到了奇怪,因为在外面买饼的时候,他们分明看见就是从这个酒店里流出与那个妇女身上气息相同的煞气,但进门之后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本身就不正常。乔广澜刚才盯着鱼缸看可不是在捞鱼,而是经过一番寻找,发现这鱼缸中的水草竟然一半旺盛一半枯萎,非常违和。
他心里奇怪,顺着方向寻找附近能够影响水草的东西,看来看去,发现鱼缸斜对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灰扑扑的古董花瓶,跟花瓶接近的一侧,那水草就是枯萎的。
他跳过去,发现花瓶瓶口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豁口,豁口的范围延伸出来,正好对准了那片枯萎的水草。
乔广澜一下子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东西。
他跑到花瓶那里沿着瓶身往上爬,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悲惨地滑下来了,试着喵喵叫路珩,可是路珩当时在跟高经理说话,也没有听见。乔广澜只好踩着凳子上了桌,站在桌子上往花瓶的方向扑,千辛万苦才勉强用两个小前爪扒住了花瓶边沿,往里面一看——
他忙不迭地跳下来了。
路珩抱着乔广澜,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后背,走到花瓶旁边向里面看去,随即他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那表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恶心。
高经理不明所以,看见路珩默默掏出手机,还问了一句:“这是要……?”
路珩道:“报警。”
报警的理由是在酒店大厅的花瓶中发现碎尸块。
当发现花瓶里面的竟然是碎尸之后,路珩和乔广澜相顾无语,简直不知道该说这个古董花瓶是好东西还是耽误事,竟然让他们两个同时走了眼。
花瓶原本的确是聚财转运的珍贵摆设,但是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投放了碎尸,死者身上的阴煞克制了花瓶本身的祥瑞之气,所以路珩看到它的时候,才会觉得整个花瓶色泽晦暗,用处不大。
但也恰恰是因为这样,因为有花瓶的压制,那些阴煞没有被路珩和乔广澜察觉,也无法在这家酒店里发挥,否则死者煞气加上鬼门关,恐怕是要出大事。
乔广澜本来还想警察来了的话,怎么跟他们说门口卖土豆块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凶手,会不会把路珩当成神棍先给逮进去进行思想教育,警察局那个地方没意思的很,如果路珩被带走了,他就先自己回家睡觉……
不过路狐狸果然永远都是路狐狸,警察来了乔广澜才发现,路珩竟然跟他们是认识的,关系还处的不错。
寒暄几句,聊聊案情,路珩友情建议他们询问一下门口买饼的女人,警察毫不怀疑,热情感谢之后就去了。
另一头,虽然心里很慌、很乱,但是那个女人并没有离开,依旧在小推车之前做着她的生意。
起早贪黑卖饭很辛苦,她从来都是第一个出摊,很晚才要回去,但是每天在这里工作,上学的上班的来来往往都要吃饭,她挣的钱可一点都不比公司的白领要少。虽然刚才那个年轻人说的话若有深意,叫人害怕,可是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放弃收入落荒而逃。
女人心不在焉地揉面,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刚才那个小伙子肯定是在瞎胡扯,但路珩的话还是反复在心里掂量回想着,说什么也抹不过去。
他到底知道什么?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可能,他什么都不应该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知道的机会啊。
没事的,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自我安慰着,后背上却还是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揉面的动作越来越慢。
着急上班的顾客不耐烦地催促了一下,招来了女人的白眼:“急什么?你就是再催我也不能卖生饼吧!”
这句话刚刚说完,不远处过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她的面前,出示了工作证:“王爱珍女士是吧?你好,我是警察,现在有一桩案子希望你能够配合调查,跟着我走一趟吧。”
王爱珍一抬头,手上的面团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识地想捡,手却一直哆嗦个不停,满脑子都是“完了”。
她看过很多电视剧,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若无其事一点,镇定一点,才不显得心虚,可到底不是惯犯,实在是做不到这一点。
她看着地上的面,混乱的说不出话来,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留下拿着退款一脸震惊的顾客。
路珩作为发现尸体的人,也跟着走了一趟,好在警察局和这里的距离非常近,他不过走了几百米就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