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么样了?爹爹怎么样了?他们可都还好?”
“都好着呢。刚刚早饭的时候,老爷和夫人各吃了一碗粥。若不是袁大夫说初初康复不能吃太多,老爷还想再吃一碗的。”
“那就好。那就好。”江云昭呆愣愣地坐到椅子上,正暗暗松了口气,冷不防一个喷嚏冒了上来。她没能忍住,掩口打了出来。
红螺登时急了,拼命把她按回床上,脱下刚套上的外衫,拿出衣裳一件件仔细往她身上加。
“完了完了。夫人若是知道姑娘着了凉,可饶不了我!”
“什么事饶不了你?”蔻丹边说着边进了屋,看到江云昭已经穿戴整齐,笑道:“我这来得可是刚刚好。正赶上梳头。”
待到江云昭收拾完毕去见父母的时候,侯爷和秦氏已经又睡了过去。
江云昭既觉得惋惜,责怪自己没能早点起来和爹娘说几句话;又觉得高兴,因为看到父母睡得安稳,就比什么都好。
回到屋子,昨夜之事一点点涌上心头。
河豚之事发生在中午。若她想得没错,爹爹和娘亲应当是晚宴时候入口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用餐时她看得很仔细,母亲吃的饭菜和旁人是一样的。就连喝的酒,都是与别人一样,从同一个酒壶中倒出来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江云昭索性叫来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又唤来晚宴时在母亲和父亲身边伺候的红锦红芳。
“晚宴时候你们都在,也都听了我的吩咐伺候仔细、看仔细了。你们说一说当时爹爹娘亲都做了什么,我们也好一起想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茬子。”
蔻丹暗道会不会和中午的事情有关,便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天空的皎月。
江云昭明白她说的是红月之事,轻轻摇了摇头。
那之后郑妈妈和秦氏都加强了防备,河豚之事再无可能发生。
几个丫鬟都不知是哪里的问题,只得各自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红芳红锦将侯爷和秦氏二人晚上入口的酒水、点心、菜肴、饭食挨个点明,红螺和蔻丹也帮着留意过秦氏的吃食,不时在旁边补充一二。江云昭听了半晌,都没能想通关窍所在。
“再想想。我们还得再仔细想想。一定有什么是漏了的。”她喃喃说道。
一旁的红缨歪着头想了半天,说道:“没什么啊。夫人就是吃饭吃菜敬酒,没做别的了。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夫人拿着的酒杯很漂亮,奴婢没见过。”
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转瞬即逝。
江云昭一把拉过红缨,急切道:“你再说一遍。母亲当时……怎么着?”
红缨唬了一跳,讷讷地道:“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吃饭,吃菜,用用点心,敬敬酒。还有就是那杯子……”
“酒杯!”江云昭低喝一声,眸中之色越发冷肃,“你们可还记得母亲敬酒用的是什么杯子?”
“奴婢记得。”红螺上前半步,“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侯爷和夫人特意拿了御赐的那对白玉杯来用。”
“没错!”江云昭一下子站起身来,疾步朝外行去,“我们去瞧瞧那白玉杯!”
☆、第14章 入内
江云昭带着人走出屋内,行了没多久,就听院门处传来嘈杂声。
因着侯爷和夫人都在养病,宁园众人做事之时无一不小心无一不轻言,整个院子都静寂无声,院门处的吵嚷声便显得尤为刺耳了。
江云昭面露不虞,正要派红缨过去问个究竟,就听红螺在耳边轻声说道:“姑娘,奴婢看着来人像是三姑娘和大少爷。”
江云珊和江承珍?
他们来干什么?
江云昭本欲不理会,继续前行。无奈江承晔留在院门处守着的几个婆子眼看就要拦不住人了,她脚步滞了滞,只得转向那处行去。
江云珊正命令着身边的丫鬟去和婆子们拉扯,冷不防一声轻喝传来:“都住手!”
那声音清亮犹显稚嫩,却因语气冷凝而气势十足。
江云珊怔了下,发现说话的是江云昭,先前心头划过的不自在顿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羞愤和恼怒,“小七你怎么说话的?我和哥哥比你年长,你不赶快行礼就也罢了,竟然还敢用那种语气……当真是白瞎了你这身份,净做些不合规矩的事!”
江云昭微微侧头,看到红螺已经将新叫的八个粗使婆子带着往这边走了,就颇为不耐地说道:“如果不是三姐姐提醒我‘身份’二字,我都要忘了自己是侯爷唯一的女儿了。虽说长幼重要,可是这‘身份’,也是不容小觑的。不然……”
她扬起眉眼,朝着江承珍粲然一笑,“……不然,大哥哥怎么还得向哥哥行礼,叫一声‘世子’呢?”
“你——”江云珊气得脸通红,扬起手想要向江云昭脸上抓去,却被一旁的婆子抬手给止住了。
她怒极跺脚,叫道:“江云昭你个不识好歹的!我们好心好意来探望伯父伯母,你就这么待我们的?”
江云昭望着双唇紧抿努力克制的江承珍,极轻地嗤了声。
“诚心诚意?当真是诚心来看望爹娘的,就不会在有人拦着说他们已经睡下、请稍后再来时,依然大吵大闹不肯罢休了。”
她朝刚刚赶到的八个婆子颔首示意了下,又向先前几个守门的扫视了一眼,说道:“你们仔细地把这门给我看牢了。没有我和哥哥的同意,谁来都不许放行!特别是硬闯的,更是如此!”
江承珍这时开了口,“七妹妹,做事何必做绝?我们不过是想来探病的,你非得这样草木皆兵吗?”
他依然维持着一贯的文雅风度,声音亦算得上平稳,其中强行压抑住的情绪已经微不可辨。
江云昭看到他这副故作淡然的模样就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