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帝王驯养记 卯莲 2466 字 13天前

燕归听不懂, 不妨碍他不轻不重地教训了几下小姑娘,啪啪声让跑来的下人心头也跟着跳几下,谴责的目光纷纷投向燕归, 心道太子这也太过分了,跑到侯府居然是欺负他们姑娘来的,姑娘才这么点儿大,他也不害臊!

燕归神情都未动一下, 熟门熟路把人提到亭中,一副“老实交待”的神情,“怎么见着我就跑?”

幼宁后领依旧被提着,又跑不掉, 只好可怜巴巴道:“幼幼不要长不高, 也不要变黑。”

“……嗯?”

“十三哥哥太黑啦。”幼宁实诚道。

燕归眉头跳动一下, 听她继续,“而且十三哥哥都长不高了。”

小姑娘用一种同情又理解的目光看他,“幼幼不会也嫌弃十三哥哥的,但是幼幼要长高,哥哥说近墨、近墨……”

“近墨者黑。”燕归面无表情地补述,似乎已经猜到容云鹤是怎么诓骗小姑娘的。

“啊对!”幼宁眼神一亮,犹犹豫豫软声道,“和十三哥哥待太久了会长不高也变黑,所以十三哥哥等幼幼长高了再来好不好?”

话语里似乎是不在乎变黑了,但是一定要长高,一副牺牲良多的模样让石喜哭笑不得,到底是小孩儿都这样还是只有容姑娘会如此?怎么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又那么好骗呢。

话说回来容世子对他们太子是有多大意见,如今连这种话儿都编得出来。

“黑?”燕归平静重复,“长不高?”

小姑娘听着他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不知为何冒出心虚来,许久才点点头,试图往外偷偷溜,“不、不是幼幼说的……”

燕归看着她,突然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成功把小姑娘迷惑住,成了一只小呆鸟,任人逮在手心。

…………

一刻钟后。

燕归提着泪眼汪汪的小姑娘出亭,让不敢靠近的阖府众人都深吸了口气,太子这是对他们姑娘做什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他们竖起耳朵来,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知道错了?”“幼幼知道了,十三哥哥一点都不丑,十三哥哥很好看……”之类的话儿,俱是摸不清头脑,这到底都是什么事儿?

待容云鹤赶回府,幼宁昨晚才被洗的脑已经成功被扭转回来,让他内心不住叹息,太子来得太快了,若再晚几天,幼宁就没这么好哄了。

一见面,未来的君臣二人双眼对视间自是火花四溅、电光闪烁,无论如何都谈不上祥和。幼宁瞧瞧这个、望望那个,干脆跑到自家爹爹身边张开手,“爹爹抱。”

容候乐呵呵把小闺女抱起,亲了亲带着湿意的眼,“幼幼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爹爹帮你打回去。”

此话分明意有所指,然而幼宁摇摇头抱住他,不肯把燕归供出来,稚声道:“幼幼做了噩梦。”

容候语噎,不满看去,不知太子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也许只要牵扯到疼爱的妹妹/女儿,大部分男子都会化身幼稚鬼。正如此刻,明明太子为君,容候与容云鹤硬是没卖他半分面子,到了前厅,幼宁一落座,就一左一右陪去,将燕归给生生挤去了对面。

燕归:“……”

管家和石喜同时抽抽嘴角,不知说什么好,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当什么都没看到。

燕归此次来除了看幼宁,自然是有正事,岂料刚见着人就被打了岔,直到午膳方歇才能坐定好好相谈。

幼宁被领去小憩,燕归看了会儿她背影,收回视线道:“皇祖母就在这几日了。”

自从母妃去世后,燕归基本就再没有过什么伤心的感受,就连幼宁与他人亲近或疏远他,更多的也是一种偏执占有欲作祟的愤怒或低落。从某种程度而言,燕归已经失去了一些普通人应有的感情,是以虽然太后这一年待他很好,他说出这话时旁人依旧感觉不到什么情绪。

容候父子对视一眼,正色道:“殿下的意思是?”

太后知晓自己将不久人世,要交待的事自然繁多,燕归只挑了与侯府有关的两件事,“皇祖母与父皇已拟旨,待皇祖母西去,父皇便将朝事全权交于我。同时命宁安侯并谢太师为辅政大臣,赐婚宁安侯之女幼宁为太子妃,十年后完婚。”

谁都知道周帝的那道旨只是走个过场,毕竟他本就没理过政务,太后一去,自然要交给太子。

只是这赐婚的旨意……容候道:“幼宁尚小,这道旨意……”

燕归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道了句“不可”。

其实此事并非燕归所提,完全是太后坚持。太后看出燕归性情与常人不同,他待万物诸事的态度十分冷漠甚至是冷酷,只有在面对幼宁时仿佛才能拥有正常人的情绪,这样的性格其实不适合为君。太后曾对此有过犹豫,偏偏燕归能力极其出众,让她生出不舍之心。

斟酌再三,她只能寄希望于幼宁,所以想早日让这二人能名正言顺待在一起。

燕归对此无所谓,太后都道是遗愿,他自然会帮她办成。

容候为官多年,看出此事不可回转,便不再出声。赐婚的时候的确太早了些,但只要好好护着幼宁,便也没什么。

容云鹤却突然出声道:“那太子呢?赐婚一事,太子怎么看?”

燕归道:“无有不愿。”

容云鹤定定看着他,不知看出了什么,半晌轻轻一笑,“云鹤记住了,望太子莫忘记才好。”

如果燕归这时候对幼宁有男女之情,容云鹤定会觉得他有不可告人的癖好。可若燕归又只是全凭太后安排,容云鹤便会觉得他十分不识相。说到底不管燕归是欣喜或无所谓,他这个做兄长的都会不高兴,所以燕归这自己也许都弄不懂的反应反倒令容云鹤颇为满意,不说破不反对,默认下来。

断断续续谈了两个多时辰,直至第一片落叶旋转至书案前,容云鹤捻起,轻声道:“已真正入秋了。”

燕归随之望去,默然片刻,最后道:“皇祖母思念幼宁。”

意思是要把人带进宫,容候倒不怀疑他们会让女儿陪到太后离世,心想应该还是因为女儿和岳父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原因,最后一程……太后该是想看着熟悉的面孔闭眼。

幼宁还在睡梦中,就被带上马车进了宫。燕归没有停歇,径直入了坤和宫。

虽是初秋晌午后,金阳正好,殿内依旧通了地龙,踩上去一股灼意。太后越发惧寒,连被褥也裹了厚厚两重,伸出的手也只剩了一层皮骨,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老妇人模样。

一重又一重宫人将外殿守得满满当当,只待里面的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