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还不是张江陵,前几年他向天子说。元夕鳌山烟火,糜费无益,是在新政所当节省,于是鳌山就裁了。‘
一桌人都露出失望情绪。
一人道:‘我看咱们这大明江山也至于缺这点钱吧,张江陵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这边还要丈量田土,行一条鞭之法,还有前几日,朝廷又传出风声,说要整顿漕政,这不昨日,听闻通州仓那边上百名官吏被拿下狱。‘
一人道:‘此事非无的放失,若非一篇漕弊论,你说那些贪官污吏放了几十年了,朝廷会突然想起去抓?‘
听到这里,林延潮不由停著,认真听了起来。
一名监生笑着道:‘这篇漕弊论了不到半个月,即是名动京城,而文章里面的见地,发人深省,此乃真正的文章华国啊!‘
林延潮这一桌听了都是微微笑着。
一人道:‘漕弊论一出,京城里举子,论名声恐怕一时无人比得上这位林解元吧!‘
一人道:‘是啊,听闻这林解元不仅文章写得好,还是经学大家,一本尚书古文疏证,连翰林院里几个老翰林和五经博士,都是交口称赞,去年还有人在朝堂上上书,要从今以后乡试,会试里尚书经的考题,只能从二十八篇今文尚书里面取,而不取古文尚书。‘
听了这话,众监生都是齐叹,这等牛逼的境界,非我等能及的。
这句话怎么理解,等于是一个考生,给出题的考官划定考试范围。
一监生道:‘看来今年以尚书为本经的举子,都要给林解元作陪衬了,嘿嘿,幸亏我的本经不是尚书,不做这等陪太子读书的事。‘
林延潮在旁听了,初时尚有些沾沾自喜,但越听连自己也是忐忑起来。他没有料到,自己一篇漕弊论,竟是让自己的名望达到这个地步。
自己这一下子就成为会试里的大热门了吧!
哎,看来不能如乡试那样,当个黑马一鸣惊人,然后再装逼打脸,想想真是令人觉得蛮遗憾的说。
这时一人泼了冷水道:‘要我看,你们对林解元也太乐观,我看他就算金榜题名也是未必?‘
‘哦,这是何理?‘
那人道:‘我看今日的林解元,就是昨日的汤临川,当年汤临川不也是一时风光无量?但最后却名落孙山,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吧。‘
‘对啊,上一次能打压汤临川,这一次就能不取林解元,反正最后都是人家说得算,我看谁该取谁,张江陵早同会试主考官申相爷,打过招呼了。‘
另一人道:‘是啊,说起来就来气,春闱已成朝廷大员私器,上一科殿试时,坊间有传闻,圣天子对张江陵道,元辅替朕照顾社稷,天子就替元辅照顾家人,结果张江陵的儿子取了榜眼。‘
‘这一科张江陵两个儿子都要赴会试呢,不知张家三子会不会把三鼎甲都包圆了。‘
众人说了一阵,都是摇头叹气。而林延潮一桌数人也是不免替他担心。
林延潮却是笑了笑,没有半点放在心上,不久后,就主动结了酒钱,与众人回会馆继续读书。
二十几日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二月初八,会试开考之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