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花光身上所有的银两给他找了皇都出名的大夫,那些大夫帮她看过后,都说楼樾已回天乏力,药石无医,还是留下几个钱给他置办棺木后事的好……
听了那些大夫的话,红袖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脸,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楼樾,她无法想像,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世子爷就这般默默无闻的死去……
然而就在红袖都快绝望之时,突然见到昏迷了一整月的楼樾突然睁开眼睛醒来,红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心酸与欢喜,扑进了楼樾的怀里。
可是,醒来的楼樾却是失忆了。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一切人和事,包括苏流萤……
当大夫告诉红袖楼樾是因为撞伤头部失忆后,红袖心里先是一怔,下一刻心里竟是欢喜起来——
这是老天听到她的心声,让楼樾忘记苏流萤,忘记之前所有的一切,给了她与他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当楼樾问起红袖他是谁,红袖告诉他,他是她的夫君,夫妻二人一起从大庸来胡狄做生意,路上遇到劫匪,抢去了盘缠,还打伤了他的头,不幸失忆了。
听了红袖的话,失忆的楼樾并不疑有他,一切都相信了下来,只是在天天看着红袖时,熟悉中又带着一丝陌生,有时,甚至能从她的身上看到其他人影来……
而且,那怕失忆,楼樾的敏锐还是在的,他看着对自己百依百顺、细心体贴的红袖,却总感觉她与自己不像寻常夫妻那般,仿佛……她心里对他怀着敬畏之心。
寻常的妻子也会对夫君抱有敬畏的心思,可红袖因心里有事瞒着楼樾,这份敬畏就越发的明显不同,日子一长,楼樾心里越发生出了怪异的想法,总感觉他与红袖不是真正的夫妻……
而心中那道模糊的人影却是越来越发频密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有那日脑海里唤醒他的那道悲凉深情的声音,也久久的在他的脑子里回旋……
他很确定那声音不是红袖的,那么,那道声音到底是谁的?
带着满腔的疑问,楼樾终是留在了皇都静静的养起伤来……
而另一边,远在大庸皇宫的苏流萤,在收拾了皇后一行后,再次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找寻楼樾一事上。
她招南山进宫询问找寻楼樾的情况。
南山将京城周边、以及护城河流域的沿河两岸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楼樾的丝毫线索。
找寻了越久,南山心中越发的伤心,他一脸愧疚的在苏流萤面前跪下,沉道:“公主,是属下无能,找寻这么久,一直没有世子爷的消息……”
看着南山疲惫的形容,苏流萤知道他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不由按下心中的伤痛,轻声道:“这不怪你,这段时间却是辛苦了你。你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将找寻之事……暂且放下……”
闻方,南方一惊,不敢相信苏流萤竟是说出放下寻找楼樾的话。
“公主,属下不累,一日不找到世子爷,属下一日不歇息……”
南山以为苏流萤是怜惜他辛苦,连忙开口道。
苏流萤苦涩笑道:“不,南山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不让你找楼樾,只是我想了想,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方式找他,也或许……他早就不在京城了,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找他……”
这些日子,苏流萤想了许多,就算往最坏的方向想,就算楼樾死在了护城河里,这么久过去,按理,按着南山这么仔细的找法,也应该会找到他的尸首了……
可是,河里捞不到他的人,京城里也找不到他的身影,苏流萤不禁想,他是不是被什么人救起,离开京城了?
苏流萤第一个想到救楼樾的人就是萧墨,她约摸记得,在刑场时,她看到了萧墨的鬼脸面具,带着黑衣人帮他们解决了四周的暗箭手。
难道,是萧墨带着人救了楼樾,再带着他一起离开大庸回胡狄去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流萤的心又活了过来,激动道:“我会写信去胡狄问萧墨,看他那里有没有楼樾的消息——我怀疑,楼樾是被他救走了。不然不会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一点消息。”
听了苏流萤的话,南山的心也跟着活着,脸上的疲惫之情一扫而光,眼睛都亮了,激动道:“公主说得对,爷一定是被萧太子救走了,或许不久爷就会回来找我们了……”
说着说着,南山的眼眶不觉就红了。
楼樾失踪的这段日子,不光苏流萤伤心悲痛,南山也一样,他跟楼樾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更胜亲人。
最主要的,南山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跟了楼樾后,就感觉找到了一个家。而在楼樾出事失踪后,南山感觉自己又成了一个孤儿,心里伤痛孤寂又无靠……
苏流萤掏出了身上的玉牌递给南山,郑重道:“这是楼樾之前给我的,说是凭它可以号令影卫,可我居在这深宫,拿着它也没有用。现在我将它们交给你,你拿着它号令影卫们,将他们召集起来……他们是楼樾辛苦一手创办的,我想等他回来,再将他们交还给他……”
影卫在楼樾出事后就散了,群龙无首。而之前苏流萤忙着其他的事,如今想起来,想着他们是楼樾一手训练出来的,就想让南山暂代楼樾统领他们。
南山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就是影卫中的一员,所以玉牌我不能拿。不过我可以帮公主帮爷将影卫召集,暂领他们等爷回来。”
说罢,南山又将影卫间传递讯号的鸣镝箭交给苏流萤,沉声道:“以后公主需要影卫时,朝天放出此鸣镝箭,它就会天空发生金色烟雾,影卫就会赶过来!”
楼家影卫传递讯号的金色烟雾,苏流萤之前见过两次,如今听到南山提起,她突然想到什么,吩咐南山道:“你派影卫去到各地,在当地发出此鸣镝。”
南山瞬间明白了苏流萤的意思,她是希望鸣镝箭发出的烟雾让楼樾看到,从而找到他。
南山点头应下,正要告辞离开时,突然想到自己带进宫的人,又回头对苏流萤道:“公主,驿馆的阿奴姑娘要见你,求了属下好久……属下将她扮成属下的下属,带进未央宫来了……”
一听到阿奴,苏流萤先是一怔,下一刻却是欢喜道:“赶紧让她进来。”
下一刻,阿奴穿着一身男儿衣服进殿来,惨白着脸站在苏流萤面前,不敢抬头去看她。
阿奴是在为刑台之事愧疚,那怕事后苏流萤逢凶化吉,不但活了下来,还成了大庸朝的长公主,但事后韩钰醒来,还是无法原谅她,竟是让她独身一人回北鲜去,不再留她在身边了……
可苏流萤并不知道那日阿奴打晕韩钰、阻止他救自己的事,所以看到她突然随南山出现在宫里,欢喜的同时不免疑惑道:“阿奴姐姐找我什么事?可是公子有事找我?”
阿奴低着头哭道:“流萤,是我做错了事……我那日打晕了殿下,不让殿下出手救你……殿下醒来怪罪我,不让我在他身边继续伺候了,让我独身回北鲜……”
说着,阿奴在苏流萤面前跪下,哭求道:“流萤,一切都是我的错,殿下怪我恨我都是应该,我也不奢望求得你的原谅,只是求你看在殿下身边无人照顾的份上,帮我去殿下面前求求情,让我继续留在殿下身边照顾他……
在北鲜那些年,再加上回大庸在驿馆的这些日子,阿奴虽然有时会怪苏流萤害得韩钰双腿无法行走,但更多的时候阿奴还是将她当姐妹一样看待,所以,听她说了那日之事,苏流萤并不怪她,反而感激她当时那样做,避免了韩钰受到伤害。
她俯身拉起阿奴,苦笑道:“你那日做得对,换了我,我也不会让公子在那样凶险的场合出面。我不怪你,我亲自送你回去吧。”
听了她的话,阿奴瞬时欢喜的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