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克杯微微晃荡的液面,聚焦的目光慢慢涣散,似乎顺着袅袅升起的热气一齐扩散到这被苍白的白炽灯光充斥着的虚空中去了。
舌尖轻轻扫过凹凸不平的下唇黏膜,被咬破的地方留下了四个带着血痂的深印子,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何婉忍不住拧了眉头,本就疏远的眉眼显得更冷了,仿佛经久不化的冰川上又添了一片雪花。
下边也疼,涩涩地疼,仿佛还残留着那令人心悸的粗长性器的影子,钝刀子割肉一般折磨着突突跳动的脑神经。
何婉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唇抿成一条凛冽的直线,下颌绷得紧紧的,目光沉沉,无实质地盯着马克杯圆鼓鼓的杯肚。
她还不想跟君生解除这段关系,是的,即使经过强暴一般的性事,她仍不想。
钱。
她需要钱,虽然她已经拥有了从前自己绝对不敢想象的数额,但,要想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有保障地独生生存下去,仍不够。从前她只要考虑五年内的都市生存,五年内没起色,她会回老家到小镇教初中或者小穴,但现在,何婉想考虑二叁十年,甚至半辈子的城市生活。
原来的小镇回不去,工作的都市留不下,是大多数没有背景,能力不突出的底层大学生所面临的困境。
钱。
富人眼里多么俗气的字眼,似乎发出这个音,就自贬了身价。
但是,没有钱,谈何生存?
水面映着何婉一张凝重得几乎滴出水的脸,她冷冷地看着水面上的自己,仿佛从一个很高的地方客观理智地俯瞰着自己。
待君生玩腻了她再说吧,不被人强奸就要被生活强奸,前者至少要比后者轻松一点,并且她还能丰厚的报酬,足够了,够划算了。
不是吗?
何婉勾了勾唇角,努力挤出一点笑的弧度,眼底却是如被黄沙铺满的无尽荒漠一般荒凉。
一转身便看到斜斜倚在墙上的许思茹,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何婉心下一惊,面上闪过慌乱,但她突然想到她是背对着许思茹的,她的所思所想并未被这人知道,因此面上逐渐冷静。
对上那张浅笑着的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她在床上承受着粗暴对待时,闪现过的这人的一双温柔眼眸。
真是...
太羞耻了......
何婉不敢直视这眼的主人了,有些慌忙地移开视线。
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想到这人呢?
一定是因为太温柔了,与粗暴霸道的雄性掌控绝然相反的温柔、细腻、柔软。
仿佛子宫里恒温的羊水,又仿佛躺在棉花糖里。
思绪一下子涌上大脑,何婉混乱地想着,只是听到一声声清脆的鞋跟叩击地板的声音,”咚、咚、咚”,一步步地仿佛踏在何婉心口上,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清脆的敲击声以及自己心脏加速砰砰乱跳的声音。
不一会儿,何婉便感觉到自己被一团好闻的香味包裹住了,那些沾上许思茹体温的香甜气味一股脑地往自己鼻子里钻,好闻得一塌糊涂。
眼神放软了,迷蒙着,何婉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眼前映入一片浅蓝绿色像一片清澈的湖水,是许思茹衬衫的颜色,在眼前一晃,那些香甜的气味便离开了自己,何婉感到一阵可惜,因着这香气的抽身。
“不拿水了吗?”
原来她是去拿我的杯子了,何婉想。
许思茹今天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妆感细腻,和肌肤融为一体,大概是肌肤本来就好,才能和粉底融合得这样好吧,眼妆几乎没有,眼睛干净澄澈,嘴唇颜色是跟唇色很像的肉桂色,穿着浅蓝绿色的剪裁很棒的休闲衬衫,下边搭了一条白色的西裤,她白,适合这样的浅色搭配,稍稍歪头的模样像是一个纯洁的森系精灵。
她可真好看啊,何婉心想。
何婉从许思茹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水杯,非常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
在那样的场景幻想到这样的人,应该不足为奇吧。
“在华胜还习惯吗?食堂的饭菜合口味吗?”
许思茹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何婉的脸,不施粉黛依旧很美,五官组合既不过淡也不过浓,就是恰到好处,喜欢她这种长相的人会非常喜欢,不喜欢这种长相的总觉得太冷,也有点凶,亲和力不足。
许思茹很喜欢,何婉最先吸引她的便是她的长相,眉眼有些媚、有些冷,本是一双妖媚冷艳的眼却被她又亮又澄澈的眸光冲散了,呈现出来的便是纯净而沉静,像是佳酿,越品越有味。
只有在情动时,那媚色才丝丝绕绕地拨开云雾在眼中绽放,美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