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星领着阮清歌坐到角落的沙发。感觉到他要离开,阮清歌连忙拉住他,声音低低的,像个无助的孩子,“今天我没有带酥酥来,也没有带盲杖。南星,你不要离我太远。”
“我把发言稿给我妈就回来。”宁南星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温锦言和歆姐聊了一会儿,眼睛又忍不住往角落处瞄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阮清歌就被一群花花公子给包围住了。她垂着眼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拳紧握,放在膝盖上。
哎,女人太美了也是一种麻烦。温锦言信步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拖着她往外走。
阮清歌使劲掰开那只熨烫的大手,虽然心中惊慌,面上却没有表示出来,压低声音警告着:“这位先生,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
“叫呗。看谁有胆敢拦温家的公子。”温锦言眉毛一扬,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这个声音……
阮清歌惊喜交加,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总监,你回来啦!”
温锦言心情大好,逗弄着她:“回来开除你。”
阮清歌被吓到了,睁大眼睛,激动地为自己辩解:“总监,宁太太很满意我做的旗袍,你不能赶我走。虽然有时候确实很困难,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温锦言欣赏完她的小表情,终于良心发现:“我开玩笑的。”
“……”阮清歌听到水哗啦哗啦流动的声音,“这里是喷泉吗?”她试探性地伸出手。细腻洒下的水花温柔地落在她的手心,湿湿的,痒痒的。
夜风正好,吹起她乌黑浓密的长发。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透彻干净,如同盛开在茫茫暗夜中的白蔷薇。而她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明亮灼灼,一下子就击中温锦言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总监,你说你会带我看遍世界的秀场。其实我不怎么相信男人,可是我想相信你。”阮清歌一边玩水一边微微笑道。
温锦言满意地扬起嘴角,能成为她的例外,让他极为欢喜。
“总监,你其实是个好人。”阮清歌又说。
温锦言瞬间黑脸,这话说的……敢情在她心目中,他还曾经扮演过坏人的角色。
“南星是个特别好的男人。我觉得人的生命有限,如果真的喜欢就要勇敢地在一起。打破常规,推陈出新,这才是设计师。”阮清歌推心置腹地又说。
温锦言脸黑的不能再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阮清歌,你觉得我哪里像同性恋了?”
阮清歌听出他心中的火气,不敢再踩他的尾巴,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她今晚是怎么回事,是水声太动听了,还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太反常太温和了,她怎么能这么不懂分寸?
这时,宁南星强忍着笑意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清歌,你觉得我会喜欢锦言那种傲慢自大又暴躁的性格吗?”
阮清歌思索了一会儿,实诚地摇了摇头。
温锦言双手插袋,不耐烦地叫道:“阮清歌,你觉得我会喜欢宁南星那个爱管闲事的烂好人吗?”
阮清歌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听到温锦言那声暴躁的“喂”,赶紧摇了摇头。
月光皎皎,在喷水池上晕开了一层飘渺的轻纱。阮清歌的声音在圣洁的白光中显得格外的庄重虔诚:“遇见你们之后,我的运气突然变好了。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谢谢。”
……
严芸下台后没多久,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郑忆慈上台,发表她的竞选宣言:“说实话我不想搞竞选这种形式,因为我觉得重要的不是谁当会长,而是慈善这件事本身。今天我身上的这件旗袍被很多人夸赞非常有古典气质。在这里,我想向大家隆重地介绍它的设计者。阮小姐,请上来一下。”
阮清歌在宁南星的帮扶下走上主席台,伸手摸索着话筒。在一片哗然中,她缓缓开口了:“是的,正如大家所见,我是一名视觉障碍者。在这次旗袍秀的准备过程中,我遇到了很多挫折。但是宁太太并没有因为我看不见而拒绝我。身为一名残障人士,我非常感谢宁太太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能够一展自己的才华。我希望在座的善长仁翁能够像宁太太一样,给予我们盲人一个希望。请相信我们,正常人能做好的,我们也能做好。”
宁太太扶着阮清歌下台,她明显感到人们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于是自信满满地讲出了宁南星写的发言稿:“予希,顾名思义,就是给予需要帮助的人一个希望。我一直在想,我们捐赠了那么多钱,到底有没有真正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那天,当我得知阮小姐为了做好我的旗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甚至还因为亲自绣花而扎伤了好几次自己的手,我才意识到所有残障人士追求的不仅仅是温饱,还有梦想。所以,予希慈善协会今后努力的方向应该是要给所有不被命运眷顾的人一个机会,让他们站在跟正常人一样的起跑线上。
在此,我郑忆慈郑重保证,不管我是否能够连任,今后我会更加积极地帮助阮小姐,以及像阮小姐那样的人实现他们的梦想。”
掌声响彻了整个晚宴会场,经久不衰。
郑忆慈微微一笑,耶,到手了!
严芸脸色大变,完了,郑忆慈这张牌用的又准又狠,她刚才的泪光都白闪了。
会场再次安静下来,一个粗鲁刻薄的女声却突兀地响起:“阮清歌根本就不值得给予机会。因为她不守妇道,新婚之夜就被不是新郎的男人给睡了!”
☆、第21章 真相&丑闻
阮清歌一下子傻了。宋太太说的话一字一字都化成了细密的针,一下一下地扎在耳膜上,疼到穿孔。那些拼命想要遗忘的痛苦回忆像是打开了匣门,迫不及待地涌现出来。
她想起那噩梦般的一晚,想起那个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还有那些几乎要压垮她的流言蜚语。那些曾经的屈辱如同一把钝刀在她心头来回地磨砺,凌迟一般,一点一点地割着她的心。
痛苦的窒息感重重地向她压了过来,令她几近崩溃。
她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可如今,越来越大声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无情地卷进冰冷的海底。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用一种鄙夷的目光在嘲笑自己,瞧,那个女人,多么的不自爱,活该!
她想辩解,那不是她的错,那怎么能算是她的错?她应该是被同情的一方,而不是被人推向舆论中心妄加评议。可是喉间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阮清歌,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又想用你的姿色勾搭哪个男人?”宋太太走到她跟前,见她脸色极为难看,又得意地补充着,“你跟你妈都一样,都是不甘寂寞的狐狸精,一天没有男人就会死!”
啪的一声,清脆狠烈的耳光声响彻整个会场。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这里。
宋太太捂着肿得老高的脸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警告过你,我分明警告过你了,不许说我妈的坏话!”阮清歌的脸上一片狠戾决绝。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令人心惊肉跳。
宋太太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恼羞成怒,高声叫骂:“还好阿瑾第二天就休了你。要是真娶了你这只母老虎进门,是我们宋家的悲剧!”
阮清歌正要顶回去,啪的一声,右脸开始*辣地疼痛起来。她的耳边似乎有嗡嗡声在响,在这嗡嗡声中,她听到了中气十足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