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现在只有赵长卿一个学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教梨果些诗书。赵勇凌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梨果就这样常往赵家来,母亲兄姐都没空管他,中午他还跟着苏先生吃饭。
好在从赵老太太到凌氏都不是刻薄人,多一个梨果不过多一付筷子罢了。
自从赵长宇会走了,梨果便常带着赵长宇玩儿,他还时常教赵长宇念两句千字文或是背两句诗之类,有一回凌氏听赵长宇念叨了句“床前明月光”,可是高兴坏了。想着梨果常来也不是没好处,有梨果带着赵长宇在苏先生那里,耳濡目染也得染上些书香气哩。
故此,凌氏待梨果颇是慈霭和气。
果不其然,一时梨果来了,行过礼后道,“大婶子,我带着阿宇去先生那里了。”
凌氏笑,“去吧。今天有新做的果子,一会儿我叫丫环给你们拿去。”
梨果又道了谢,就牵着赵长宇的小手走了。
见着梨果,凌氏又想到包子铺的事,问赵长卿,“上次小梨花儿来,我听她说好像要盘铺子什么的,怎么样了?”
赵 长卿笑,“说是差不多了,那铺子在鲤鱼街上,三间的铺面,要价实在不低,开口就是一千两银子。梨花儿姐还到八百两,卖家一分都不往下降了。这八百两把两年 赚的银子都搭上了,过年我们三家就每家意思意思发了二十两的过年银子,梨花儿姐家里人多,她分了三十两。再有一事,她说铺子盘下来,没写她的名字,写的是 我的名子,地契给我收着了。”
“赵大这个作死的。”凌氏轻声咒骂了一句,道,“修来这么个爹,也不怪小梨花儿不敢写她的名字。既 写你的名字,你就收着吧。咱家不是那等没天良的人,就算写的是你的名字,这也是你们三人的铺子。”又道,“小梨花儿真正能干,这才三年就能盘下这么大的铺 子,以后是再不必愁的。只可惜这样的好闺女,不知亲事上到底怎样啊?”
赵长卿道,“明年梨花儿姐及笄。凭梨花儿姐的本事,嫁到哪家真是哪家的造化。”
“话是这么说。只是家里拖累啊。”凌氏叹口气,“就凭她这个爹,等闲人家哪个敢娶呢。”
赵长卿笑,“若真是样样都好,梨花儿姐也不能嫁等闲人家。”
凌氏笑,“我怎么倒跟你唠叨起这些来。”
“母亲就是不说,我也都明白。”赵长卿道。
凌氏看她小大人似的,不禁笑道,“这一转眼,我闺女也大了。前几天你大舅母来呆着,说你二姐姐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二月。”
“这也太急了吧?明年二姐姐才十六呢。”赵长卿记得前世凌二姐可没有这么早出嫁。倒不是说没这么早嫁闺女的,只是,一些疼女儿的人家,哪怕早早定下亲事,起码也会放到十七、十八再出嫁。如今赵长卿颇识医理,女孩儿年长些再出嫁,于生育上也有利呢。
凌氏道,“我也说早。只是许家三公子明年十八,年岁不小了,又同你二姐姐透脾气。许大太太亲自过去求了你大舅母,男方都这样说了,又是亲戚家,你大舅舅素来好说话,便允了。”
赵长卿也无话可说了,道,“那明年就该轮到三姐姐定亲了。”
“是啊,明年是你三姐姐的将芨之年,亲事也快了。”
转眼孩子就长大,今年李百户家便送了很丰厚的年礼过来。
凌氏招待了李明宝半日,晚上又跟丈夫发愁,“说是亲戚,这年礼也厚重了些。我又把往李百户家的礼加厚了三成。”
赵勇道,“很妥当。”
凌氏道,“明宝这孩子瞧着倒也老实,生得人高马大。他妹妹明珠今年及笄,明宝比明珠大一年,过年就十七了,比咱们长卿大四岁。我总觉着年纪大了些。今天才说呢,二姐儿明年就出嫁。”
“二姐儿明年不才十六么?”赵勇也觉着小了些。
“是啊,许家孩子比二姐儿长两岁,可不就等不及了么。明宝这年纪上,就叫人发愁。”
赵勇笑,“还谈不到亲事上,你也愁得早了些。就算是定个年纪稍大的,咱们也不叫闺女太早出嫁,起码得留到十八上再嫁。”心里舍不得。
凌氏跟丈夫商量,“你觉着阿腾如何?”
赵勇沉默片刻方道,“阿腾这孩子是没的说,瞧着并不是没出息的孩子,心思清明,品性也不错。只是一样,你二嫂可不是好相与的。长卿小时候的事这才没几年,做外甥女同做媳妇可不一样,我不想闺女受那刻薄。”
凌 氏叹口气,“我也是虑到此处。阿腾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他待长卿也好。每个月来请安时,不见长卿还总打听。前些天长卿生病,他还多来了好几趟。都年轻过,他 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只是他娘那个脾气……”凌氏自己遇着了明白婆婆,何等福气,自然不想给女儿弄个歪缠的婆婆,故此对侄子的心思便有些犹豫。
赵勇道,“长卿明年才十三,咱们再多看看也不迟。”
凌氏点头应了。
☆、第117章
赵长卿并不知道父母在给自己考虑亲事了,凌二舅带着凌腾来送年礼,赵家兄弟姐妹几个自然要来见过舅舅的。
凌二舅笑,“这才几天不见,长卿阿蓉愈发出挑了,阿宁阿宇也长高了。”
“阿腾也更加出息了。”凌氏笑着打听,“今年阿腾考的如何?”
这话问的就多余,只要一看凌二舅笑得那见牙不见眼的模样,也知凌腾考的差不了。凌腾倒是挺淡定,道,“侥幸得了个优等。”他一直是优等,且心性稳健,并不因此失态。
凌氏亦是欢喜,笑道,“什么是侥幸,你用心念了一年的书,端的是真才实学。”
凌腾笑,“姑母看我什么都好,倒夸得我脸都红了。”
凌氏笑,“不必我赞你都是好的。”
凌腾问,“阿宁年下考的怎样?”
赵长宁腆着小胸脯道,“不敢跟表兄比,得了十两银子的奖励。”
凌腾赞道,“比去年有长进。学里那许多学生,能得奖励的,十中有一。”赞了赵长宁几句,又问过赵长宁功课。赵长宁都答了,凌腾对凌氏道,“阿宁的底子很扎实。”
凌氏自是眉开眼笑,“他只要用心念就行。”
赵长宁道,“我做什么都用心,念书用心,习武更用心。”
大家说笑了一回,凌腾打量着赵长卿笑,“妹妹的气色可算是大好了。”
赵长卿笑,“有劳表兄挂念,我已经大好了。”
凌腾道,“我知你早就大安了,只是这生病不同别事,即使大安后,也得好生调理几月,才能养回元气。今冬我得了几盆梅花,想着妹妹是喜欢养花弄草的人,天冷了,你们女孩子也出不去屋,就带了两盆给你赏玩。”
赵蓉脱口笑道,“合着表兄不是来送年礼的,倒是来给姐姐送花的。”赵长卿何曾喜欢过梅花,赵长卿喜欢的是那等艳俗的蔷薇,以及香味浓烈的水仙。喜欢梅花高洁从来都是赵蓉,尽管脸上笑着,尽管的确想叫凌腾遂了心愿,赵蓉的心仍是酸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