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柜愣了愣,旋即飞快的点头,宁慈看了看他,伸手为他把嘴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可是刚一拿出来,郝掌柜就开始大声呼救!
宁慈依旧是坐下来,拿起了手边最后一个还是完好的杯子,江承烨黑着脸走到她身边,也拖了一张椅子坐下,等到郝掌柜喊了很久都没有反应的时候,真正的恐惧才细细密密的爬满了他的心头。
“喊啊,怎么不喊了?”宁慈面纱之下,露出来的一双眸子中的笑意渐渐褪去,手中握着的杯子忽然重重的砸到地上,“是要我们帮你喊吗?”
一声脆响让恐惧中的郝掌柜有了一丝清明,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狡辩:“宁姑娘……您、您这是做什么啊,小的不明白啊!”
宁慈淡淡道:“郝掌柜,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该诚心一些给出一个能为自己脱困的好方法,而不是在这里装疯卖傻,提升自己的危险程度,你说……是不是?”
郝掌柜只觉得一股股寒意从背后冲上来,他苦着一张脸:“小……小的真的不知道姑娘再说什么啊……”
宁慈点点头:“所以你也不清楚下在白茶里的药是什么了对吗?”
郝掌柜有点儿傻了:“你……你怎么知道……”他怔了怔,目光一下子严肃起来:“不可能!梦里欢无色无味!你绝不可能察觉!哪个……是哪个叛徒!”这根本无法用肉眼和鼻子察觉的药既然能被宁慈发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告诉了她这件事情,还有这个男人,明明已经将他制服了,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人呢!?
宁慈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翠绿镯子,颜色却比刚才要浅了许多:“八千两银子都买不回你的秘方,看来郝掌柜大概也不在乎多一点钱还是少一点钱,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将真正的秘方交出来,我只好让秘方永远都交不出来,郝掌柜的酒窖连前台连带着宅院还是有些大的,真正烧起来也不晓得要烧多久,不过这里酒液多,火势应当很壮观。”
郝掌柜猛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敢!”
明丽的女人笑了出来:“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来你这里有谁晓得?又有谁认出我来了?掌柜有自信能神不住鬼不觉的做点什么坏事,我也有啊。是郝掌柜不想好好做生意在先,那我们大家就都不要好好做生意了!”
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可说出这样的话时,多多少少带着些狠厉,郝掌柜那些逞能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面前分明只有两个人,可这两个人实在不好对付,他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他忽然想起了打听来的一个传闻。
那是宁慈第一次和三爷来涪陵镇,郝掌柜觉得这宁姑娘真是个天仙儿般的人物,也就顺带着打听了一番,可是有关这个宁姑娘的说法就太多了,说的最多的是她的厨艺,而后就是有关于当初不夜镇建立时对镇东延伸到如今上岸口这一代所有商户的迁移。当中有些事价格谈妥了的,顺利的迁移或者直接关门离开,而有些则是想要从这里搞一笔大钱,前一刻还标明好商量,后一刻却统统咬紧牙关再也不吭声。当时这些商户都是由这个宁姑娘去谈的,商户见她年轻,只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没有谈妥,宁慈也不多做纠缠,再也没有去过。可是就在那之后的不久,这些商户多多少少都被曾经的仇家寻仇上门!
当时明明已经晓得这个宁慈绝不是什么善茬,可是被迷了心了哪里还能想那么多?郝掌柜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他赔出一个难看的笑:“宁、宁姑娘,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啊!您要什么,我给您取不就好了嘛!”
宁慈用脚将面前的一块碎瓷踢到了一边,说道:“郝掌柜,在你取秘方之前,我也有些话想告诉你。”
这就是有机会活命?郝掌柜仿佛发现了人生的大希望,他飞快点头:“姑娘请说!姑娘请说!”
江承烨看着宁慈缓缓起身,那精致的衣裙随着她的站起,原本的褶皱瞬间被抚平,她走到一旁碎渣子少一些的地方,不紧不慢道:“我当初买下你的秘方,并不是真的因为玉真酒有多么多么的世间难得。想必郝掌柜应当清楚,世间美酒多得是比这玉真酒强上百倍的,而玉真酒若真的要说有什么难能可贵之处,我想应当是它背后的这个故事,因为被赋予了这样的传说,才使得酒液也带上了情感。我买下的秘方,看的不是这酒有多么香醇,倘若我真的要让酒香也香飘十里,玉真酒并不是上选。”
郝掌柜有点儿懵,他大气儿也不敢出的看着宁慈,听着她继续道:“玉真酒是涪陵镇的特有之物,却不是天下间的独有之物,不过若是郝掌柜也为了这么个秘方让自己深陷陷境,说不准会为这玉真酒再添一个传闻……也说不准。”
郝掌柜猛地明白过来,他飞快摇头:“不不不……姑娘明鉴,是小的一时……一时色迷心窍,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姑娘大可拿去!拿去!小的现在就可以为姑娘拿出来!”
“想清楚了?”
“是是是……清楚了!清楚了!”郝掌柜连连点头,江承烨旋即上前,将他一手提了起来扔在了那满地的碎片上,只闻的一声哀嚎,郝掌柜面前被碎片扎破的地方缓缓渗出了血。
真正的秘方被拿了出来,年代有些久远的盒子被一把锁锁着,郝掌柜哆哆嗦嗦的从脖子上取下一把钥匙递给他们,打开来看,竟是一份已经有些久远的小竹简,上面的字是用刻刀刻上去的,可是从原料到酿造方法,皆齐备的写在上头。
“小人再不敢欺瞒二位了,二位要的竹简就是这个,还请二位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郝掌柜缩在地上,看着瓷片上自己的鲜血,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既然是真的,我们自然也不会再为难郝掌柜,那就劳烦掌柜的半个月之后再去东桥领解药。”宁慈将竹简收好,起身准备离开。
郝掌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宁慈已经走出门口了……
“姑娘!姑娘!您……”什么解药?他中了什么毒。
宁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人,缓缓道:“我的药,能吊你一口气,自然也能让你咽了这口气。半个月之后不去取解药,活着还是成为玉真酒的传说,郝掌柜自己决定。宁慈告辞。”话毕,宁慈转身离开。
江承烨一直紧紧的跟在宁慈身后,两人才方一踏出这个院子,江承烨已经上前几步将人拦腰一抱抵在了墙壁上,冰冷的气息袭过来,他用额头抵住了她的。
“江承烨,你这是做什么?”宁慈双手抵在他的身前,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江承烨笑了笑,却不是什么温暖的笑:“宁慈,我是不是小看你了,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倘若今日不是我跟着你,你又要如何应对?”
宁慈推开他一些,却没推动:“不是你也会是旁的人跟着,虽然武功不及你,但可胜在人多,对付这样一个奸商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劳你费心。”宁慈说这话的时候,才发现后院似乎都没什么人了,“他那群手下呢?”
江承烨放开她退开一步:“捆了,扔在柴房。”
宁慈点点头:“走吧。”
“去哪儿?”江承烨的语气一时间还没有转换过来,还有点儿冷冰冰的,但是人已经跟了上去。
“去逛青楼。”
离开酒柜子,宁慈直接带着江承烨去到了涪陵镇最大的一家青楼,涪陵镇的青楼不似当年的东桥,一排一排的花街柳巷,因为镇子本身也不大,民风还是相对淳朴,更不似东桥镇那样一半住着权贵富商,一面还有码头迎客,所以涪陵镇最大的青楼,也是唯一一家青楼,说它大,不过是比一般的青楼要大很多。
进入青楼里面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大堂中央设有圆形舞台,与大门正对着的那一边的舞台连接着上到二楼的楼梯,有屡屡丝带在舞台上方织成了一片粉色的网,垂下一些装饰,令整个舞台都变得十分精致好看。
江承烨一脸阴霾的站在青楼正大门,没多久就又老鸨子迎了上来。他生的极为俊美,衣着打扮又十分的贵气,老鸨子只消看一眼就能断定他的层次,这会儿她正一脸堆笑的看着江承烨:“哟,这位公子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江承烨冷冷一点头,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老鸨,老鸨一双眼睛登时就亮了,欢天喜地的去接银票,江承烨的手又猛地一收……就在老鸨子笑容渐渐消去的时候,他手中又多了四张一百两的银票!
“话不多说,银钱先投,欲擒故纵,大鱼上钩。”江承烨脸色冰冰的在心中过虑某个该死的女人交给他的逛青楼技能,只想呵呵冷笑两声。
她给他等着!好好的等着!真是翅膀硬了,都敢教他怎么逛青楼!
江承烨这样的骚包做派,毫无疑问是大客户了!老鸨子笑得嘴都快裂开了,忙不迭的将人迎上了雅座:“哟这位公子,您第一次来,要不让我给您弄几个不错的姑娘伺候着?”
“不必。”江承烨目不斜视,面前上好的茶杯他只觉得这根本就是用脂粉泡出来的,一股子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怀欢舞,我要看这个。”
老鸨子的笑容怔了怔:“怀欢舞?这……”
“啪!”又是一叠银票扔在了桌面上:“有什么问题吗?”
老鸨子已经中风凌乱了,娘诶,这这这……得有多少张啊……她连连点头:“有有有!有的有的!公子不是本地人吧,难不成是专程来咱们这看这怀欢舞的!?”
“是,你快些,”江承烨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老鸨子的眼珠子似乎是粘在了那叠银票上,可江承烨就是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老鸨子觉得这男人定是第一次来,连规矩都不晓得,她清了清喉咙,道:“公子,咱们这处,姑娘可都是看诚意迈步子,公子的诚意……”
江承烨将一万两都扔在了桌上:“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