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楼里,李恒才站在窗户边,拎着一只紫砂壶,时不时的摇一摇茶壶中的茶水,然后嘬上一小口。如今百味楼尚在修建中,并未开张做生意,而房间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李恒才看着外面的一片混乱,精明的眸子里,闪过得意的笑。
“拟个拜帖,我得去见一见连三爷。”
“是。”
自从如意不再用辛旬这个贴身保镖,每每她要来东桥这边,回去的时候,江承烨或在东桥桥头,或在东桥镇镇口等着她,两人有时候买些东西,有时候直接回家。
如意将画轴交给连三爷之后,他很快就给了回应,要见一见她。仔细想一想,如意上一次见到连城煜,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一想到他,如意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那杯苦茶和男人妖冶的眉眼,整个人都为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依旧是地处隐蔽的深宅大院,只是穿过那小桥流水和蜿蜒回廊,入眼的木芙蓉,没有上一次开的那么好了。
连城煜这一次并没有煮茶更没有抚琴,他手中握着的,是如意先前给他的那副卷轴,足有两米长,他似乎看的十分认真仔细,如意一路走过来,就瞧见他时而皱眉深思,时而会心一笑,最后微微一抬眼,见到站在面前的如意,便将那些情绪悉数抹去,只换上一副淡淡的笑。
“连公子。”如意向他微微一福身。连城煜听着她的称呼,终于不再和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抬起手请她入座。
如意寒意入座,连城煜便将卷轴摆在了她面前:“你令辛旬带来的画卷,我已经看过了……”连城煜顿了顿,望向如意的眸子忽然幽深了几分,那询问带着些探究,隐隐还带着些……期待?
“这个……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连城煜的“这个”自然指的是如意画给他的东桥不夜镇的工程图。她曾经习过书法,偶尔也会在师父的指导下临摹一些山水,是以这样照着画出一幅图,并非什么难事。
如意点点头:“是。”
连城煜也算是个商人,她不过是按照一个商人需要的来画,那些前世的记忆和所见,应当足以打动他,可不知为何,如意为垂着眼,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连城煜的回应,直到她有些忍不住去打量连城煜的神色时,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各种问题的准备,可是当她看见专注着看画的连城煜时,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如意就知道他深不可测,且绝非善类,她将自己送给他利用,是用来给他牟利,可她也要利用这个男人的势力来保护自己。这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交易,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看着画卷的眼神,竟然十分的……痛苦?
如意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不去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耳边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如意听到他说:“我很喜欢这幅画,若是你要按照这幅画中的模样来安排,可否麻烦你再画一张?”
明明应该谈一谈东桥镇的事情,可为什么他忽然开始和她谈这幅画?
如意的余光只到他握着画卷的修长手指,闻言,她点点头:“连公子喜欢,大可拿去,只是后期如意还有什么改动,再直接呈一副新的就是了。”
连城煜似乎是应了一声,又似乎没有回应。又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连城煜终于再次发话:“这件事情,我既交给你做,便不会不放心你,你尽管放手去做,我看的是最后的成果,若是结果不如意,我自会再找你。”即便是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依旧是仔细看着画卷。
如意觉得今天的连城煜实在是有些奇怪,难道这幅画里有什么玄机她不晓得?怀着这个想法,如意起身告辞。
就在如意往外头走的时候,一个穿着连装短打的手下与如意擦肩而过,他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
如意出了连府,一直走到东桥桥头都没有看见江承烨,她再走到东桥镇口,同样是没有见到人。
他今日不来接她了?如意心里害怕是和他走散了,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终于确定他今日确实没有来接她之后,独自回了何家村。可是等到她回去之后,吉祥却告诉她程叶一早就出门了,她还以为是陪她去了,没想到两人根本就没在一起!
如意听到吉祥这么说,不禁愣了一瞬。
因为辛旬的前车之鉴,吉祥立马就想到程叶是不是又跑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如雨后春笋往外冒似的完全停不下来,她很担心如意,却又怕自己说错话。
好在这一回吉祥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意前脚刚回家没多久,江承烨后脚就回来了。
如意见到他的那一刻,有种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的感觉。
她想着要和他说的事情,等吉祥睡着以后,悄悄地溜到了东屋:“你今日是不是去打听郑泽的事情了?”
江承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态度竟然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没有。”
如意自然是不信的:“那你外出做什么?”
江承烨似乎是一副极累得样子,他将被褥一扯,把如意放在床榻上的手扫开:“散步。”然后淡淡的看她一眼:“我很累,别吵我。”
如意缓缓地直起身子,当真不在打扰他,只是看着江承烨真的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如意有些闹不懂,不懂为什么今天周边一个两个都是蛇精病,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要做这个盛情绪的罐子。
如意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准备回屋,却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何如意。”
如意不知一滞,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光线昏暗的东屋,安静的针落可闻。
可就是这样的光线,江承烨都觉得刺眼似的,他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半天都不再说话。如意这才发现他的不同寻常,她缓缓转过身,就看见床上躺着的男人正用手捂着眼睛,那样子,竟然让她生出一种他是不是在哭的想法……
如意心中一动,竟有些想要伸手去把他的手拿开,她只是动了一个念头,手就已经伸了出去。
身边一直没有声响,江承烨以为她已经离开,就在他将覆在眼睛上的手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撞进了另一只温热细腻的手里。
如意没想到他会忽然把手移开,这样一来,倒像是他知道她伸了手,特意将自己的手撞到她手里来一样!
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怔,如意飞快的就要收回手,电光火石间,江承烨的手猛地伸出,将想要退回去的那只小手握在了手里,他的手臂往回一收,如意整个人都扯着往床榻上撞,被拉扯到床沿时,脚下受阻的如意上半身便往床榻上倒去!
昏暗的房间里,如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上一重,她整个人就被那个蛮横抽风的男人压住了!
那股令他舒心的香气扑鼻而来的那一刻,江承烨只觉得自己的灵台在一瞬间无比的清明。清明的只有一个念头。
毫无预警的一个吻就这么落下,如意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下一刻就陷入了男人疯狂的掠夺中。
他就像中了蛊一般,无论如意如何捶打踢他,他就那样稳如泰山的压着她,肆意忘情的吻着她!他没有经验,更不懂技巧,他只知道那条滑软香甜的小舌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他要将它就口正法!
如意在这简单粗暴的亲吻中渐渐有些迷失,男人熟悉的气息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倾袭而来,势如破竹的直击她心尖上最柔软的那一处!好像有什么一直被忽视的东西,要从心口里蹦出来!
就在江承烨凭着本能将手从她的前襟伸进去的时候,如意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激动,江承烨的神智似乎是在如意的反抗中清明了起来,他的动作顿了一顿,终于感觉到了压着的小女人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
江承烨一只手撑在她的脑袋边,将自己微微撑起了一些,借着幽暗的灯光,女人的红唇鲜嫩水润,唇上残留着的激吻时留下的香津,隐隐泛着让他多看一眼就会口干舌燥的光,盈盈秋水眸正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神中有惊讶,有惊慌,有恼怒,有羞赧……
江承烨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下一刻,如意听到声音微微暗哑的男人带着一种无法藏匿的得意说:“何如意,其实你也喜欢我。”
一瞬……
两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