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彦行神色清和,望着炉上美酒,倒,“这是去年御膳房酿的梅花酒,到今日刚好一年,不醉人的,朕煮些来暖暖身子罢了。”
涟歌动动精致秀挺的鼻,果然嗅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清甜梅香,也笑道,“去年冬日,臣女也学着偏方酿了些梅花酒,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傅彦行倒出两杯酒在精巧的杯中。这一套酒具是他明白自己对小姑娘的心思之后特意命内务府打造的,雪白精致的杯身上刻了两只黄色的狸奴,十分惹人喜爱。
涟歌的反应果不出她所料,她将杯子握在手中,虽不喝酒,却还是将酒杯捧过来闻,笑道,“想不到陛下宫中竟有如此可爱的酒具。”
傅彦行眼中光华闪动,勾起一侧眼稍,执起一酒杯一饮而尽,姿态潇洒俊逸,吞咽的时候喉结轻颤,让一直望着她的涟歌莫名有些耳热。
“陛下,这酒好喝吗?”她看得有些渴,在他饮完第二杯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好喝,你可以尝尝。”他瞧出小姑娘不若先前那般抗拒,引诱她道。
涟歌面露难色,“可是我自小酒量便不好。上次您也看见了,就喝一碗酒酿圆子而已,臣女就都醉了。”
听她提起那缠绵的一夜,傅彦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可他实在爱极了她喝醉之后对他痊愈防备的媚态,心中对她的渴望愈发浓烈,便放低了声音去哄人,“只喝一点没关系的,这酒不醉人。”
才怪。
“真的?”涟歌不信,哪里还有不醉人的酒?
傅彦行又倒了第三杯,瞧见她一脸求知的模样,又倒了一杯酒,等晾得冷些了,刻意放慢动作端到唇边,极慢地喝了一口。
脸上的表情,哪里是在喝酒,分明是二月的柳条迎着春风划破春光明媚,引得涟歌心痒难耐,也顾不得会喝醉了,迫不及待道,“那臣女试试。”
她端起酒杯欲饮,却被傅彦行拦住,“慢着,你这杯酒凉了。”
然后,涟歌便瞪大了眼睛瞧着傅彦行将她的酒杯接过去,把酒倒进他的杯子里,又重新提过酒盏给她倒了半杯。
她脸颊被火炉火熏成微微的红,觉得有点儿热,不敢伸手去接。
傅彦行心里头发笑,嘴上又忍不住想对她使坏,“怎地,想朕喂你喝?”
涟歌一下脸色爆红,如同四月里盛开的桃花,承载着整个春天的艳丽,慌忙从他手中接过自个儿的杯子,仓促间一饮而尽。
她喝得急,却并未真正感受到这梅花酒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口中像是含了一朵梅花,又覆了一层清冽的雪。
她酒量是真的浅,只一瞬又觉得艳阳高照,烈日破云而出,晒得她口中雪融冰散,汇成一股热热的涓流。连额上都起了层薄汗。
“你这样可不行。”傅彦行侧头笑了笑,将方才从她杯中倒过来的酒端起,“看我的。”
他随手一甩,酒杯划了一道弧线往上飞出,下落时杯身倾倒,酒液如水散落,他轻轻动了下身子,仰起头去,微张开嘴巴恰好将如银河下垂的香醇全数纳入口中。右手一会挥,又在一瞬间将杯子一挥,让其稳稳落回桌上。
涟歌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竟不知,一国之君也能有如此潇洒不羁的一面,像极了她在话本里看到的那些快意恩仇的大侠。
傅彦行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她,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异,更是有心卖弄,将炉上的酒全数倒回酒壶里,将冰雪里一插,待温度凉些,甚至举起壶嘴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他从长榻上坐起身,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光掠了出去,卷起一堆风雪,打在帘子上,再回来时手中携了一枝梅花,递给涟歌,“送你的冬至礼物。”
空气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的姿势,从未如此动人过。眼睛是三月的桃花落下拂过一池春水,被春风吹过掀起一阵微醺的馥郁气息,勾起的嘴角是六月的荷花从田田菏叶间悄悄绽放,轻轻一勾便是令人心醉的笑意。
涟歌给他专注的眼神看得越发觉得有些热,忍不住也倒了一杯酒,全然忘了壶口方才被他对嘴喝过。
傅彦行有些执着,她只好将花接过来,又像是刻意想掩饰住什么欲破土而出的悸动一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喝酒时总是习惯闭上眼睛,长长的羽睫低垂下来,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颤动,小脸红扑扑的,抿唇的动作自然而优美,活脱脱就是一副画。
傅彦行勾起声音,语气魅惑,“想学朕方才喝酒的方法吗?”
冬季的夜晚总是漫长的,丝丝冰凉的冷气被厚厚的帷幔阻隔在亭外,涟歌有些醉了,支着头认真思考,半晌才说,“想!您教我吗?”
傅彦行笑起来,温柔地哄她,“你过来,朕教你。”
他平时不爱笑,这么一笑起来便是山河失色,令她脑中发懵,又加上醉意上泛,尚且来不及思考他话中含义,已经绕过桌案,朝他走过去。
“真乖。”傅彦行笑着夸奖小姑娘,知她是醉了,伸手一拉让她落入怀抱。
第一次坐在男子的腿上,涟歌很有些不适,微微挣扎起来,臀下来是男人强健有力的大腿,她一动反被他用小腿压住双腿,耳畔是馥郁缱绻的声音,“莫动,我教你。”
涟歌顿了顿,到底经不住好奇,又脑子发懵,往前倾了倾,照着他的话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傅彦行就着酒壶抿了一口酒,一手揽住她后脑勺,直接嘴对嘴给她渡了过去。
涟歌下意识地吞咽,傅彦行更进一步,舌头顶进去,在她唇齿间肆意地勾缠,些许酒液自唇边溢出,顺着两人精致的下颌流进衣领深处去。
这样的甜美的味道他上次就细细品味过了,但时隔多日,强烈的欲望又一下开了闸,傅彦行微微打个颤,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另一手勾着她的腰往自己胸前贴,将人搂得紧紧的,唇舌更是肆虐,恨不得将她口中所有的甘甜都吸允掠夺过来。
涟歌仰着头,一时全不知怎么喘气了,他灼热的呼吸直接压过来,傅彦行有力而柔韧的舌头在她嘴里滑过,带着她从未尝过的滋味,是甜的、是苦的,是有力的、是莽撞的、是发烫的!是独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于此道本就没有经验,又喝了酒,尚且不知今夕是何夕,憋得小脸通红,在这冲满了躁动的吻里呜呜出声。
傅彦行稍稍退开些许,瞧见小姑娘被她吻的脸色涨红嘴唇微肿,且今日她醒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迷迷瞪瞪望着自己,也不由得脸颊发热,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气。
涟歌喘得比他更厉害,在她仅存的意识中,她上次和傅彦行这般亲密还是中秋那夜在武昌街外,因遇刺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
可这次的感觉太强烈,让她鲜明地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情绪,悄悄在她心口萦绕,使她心跳咚咚咚地比往日更快,又似乎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在叫嚣着想要肆意生长。
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眼睛里升腾起水雾弥漫,看得傅彦行心都软了。在小姑娘额头上亲了一口,压低了声音去问她,“回去?”
听见回去二字,涟歌以为是能回府了,点点头晕乎乎地重复,“回去。”
傅彦行轻笑开,和她额头对额头地顶了一下,站起来用披风裹住她,就着抱小孩的姿势将人抱在怀里出了水榭。
先前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的流安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在前头提灯引路。
宸阳宫颇大,从水榭出来还要绕过一片梅林才能回到傅彦行平时宿着的寝殿,流安以为傅彦行要将涟歌抱回偏殿,却见自家陛下脚步不错地直朝他自己的寝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