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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已经半年未见过臣女的母亲,方才抬眼时瞧着您十分面善,温柔又可亲,令臣女欣喜……”她咬了咬唇,又道,“臣女无意冒犯,请娘娘恕罪。”

静成太后微微一笑,“你是皇帝的客人,哀家岂会真的怪罪你。”

面前这小姑娘身量未足,但看骨相便知,再过两年定的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静成太后暗自打量,儿子的眼光不赖。可这性子未免有些直接,日后若真进了宫,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她心中一番计较,又道,“哀家听闻你会些医术,不若以后来为哀家捏捏腿。哀家年纪大了,每日睡前都需得将筋骨活络一番才好睡。”

涟歌听完,花唇微微惊开,她的母亲都只当她是在小打小闹,贵为国母的的太后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还未开口应下来,却听见外头太监高唱一声:陛下到——

第51章 软玉

静成太后眼神一动,心下有点微妙。他这儿子虽说孝顺, 但来安寿宫可从未这么勤过。她自然知道傅彦行干什么来了, 沉着一双眼不动声色看着儿子将小姑娘扶起来。

静成太后清楚的很, 傅彦行这是做给她看的, 她这儿子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这是我的人, 让她别动什么心思。不然以他的性子和城府,哪会这般喜形于色。

她有些哭笑不得,方才那点想将小姑娘放在身边调.教调.教的心思也没了。

傅彦行已松开扶人的手,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留, 走到静成太后对面去坐下,漫不经心问道, “母后在做什么?”

静成太后一脸微妙的笑,道,“听说萧二姑娘会些医术,想让她每日来给我锤锤腿呢。”

“噢?”傅彦行朝涟歌望过去,她低着头站在一边, 问道, “萧二姑娘, 你愿意吗?”

涟歌十分镇静, 朗声回复,“臣女愿意。”

傅彦行不再看她,却是转头对静成太后道,“母后,这丫头手劲儿太小, 不适合。回头儿臣给你重新挑一个手劲儿大些的送过来。”

静成太后方才已经歇了让涟歌到安寿宫来的心思,会这样说不过想逗逗他,便也见好就收,笑道,“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政务繁忙,傅彦行又陪着太后说了两句话便回了宸阳宫。

自傅彦行来和到他离开,涟歌都是一脸淡然神态恭谨的模样,既没有因被皇帝扶起而欣喜,也没有因他离去而不舍。静成太后心里明白,这姑娘是真的一点也还没看上她儿子。

昨夜的猜想被证实,她心里头就不大得劲了。

她儿子身为一国之君,要什么得不到?好不容易瞧上个姑娘,却没被姑娘喜欢,她觉得是涟歌不知好歹了。可见小姑娘是真的懵懵懂懂情窦未开,一双大眼望过来的时候普通清澈的湖,被那盈盈水波粼粼一荡,她又生不起气来。

静成太后揉揉眉心,让涟歌回宸阳宫去了。

她招来玉音,与她一阵耳语,待玉音退下后她望着空旷的安寿宫有些出神。

无论如何,这是儿子第一次对她这个母后展露出如此明显的渴望,她得想个办法帮帮她儿子。

傅彦行回到宸阳宫,先是召见了几位内阁大臣商讨改税的事。既要改税,为了保证财政收入,首要任务便是要对大楚大部分地区的户籍、土地状况重新进行清查。

他前两年已经让人着手重新绘制大楚舆图,为的便是今天。但初步推行便在大楚境内全面展开定是不可能,需得先选城市试点。今日主要商讨内容,便是要先选出三个地区先行实施税务新政,以观后效。

陆淮道,“陛下,江南乃土地肥沃百姓富足之地,臣以为,可先在扬州、杭州、苏州三地试点。”

黄鸿之却是不认同,“江南富庶,然士族门阀众多,若未经验证便贸然在江南开展新政,不仅会受到氏族抵制,还会被暴露出来的新政不漏洞自困其身。臣建议可在蜀地和荆楚优先试点,待新政成熟,最后再动江南。”

傅彦行双眼炯炯,倒是不意外黄鸿之有此想法。

荆楚地区亦是土地肥沃之地,经济虽不比江南发达,但因着风调雨顺,倒也年年丰收。而蜀地盛产盐,盐税是大楚排名第二的税种。

其他人也想到这一点,很快便将试点地区敲定出来。

地区既定,再来便是新政实施的人选。因只是先清查三地的户籍和土地状况,便初步拟定由当地官员作主清查,由朝中各派出两名稽查官员复查。

第二日,皇帝下令,定岳阳、武昌和锦城三地开展实施新政。以三月为期,命此三地太守负责清查户籍和土地状况,兵部和户部各派出一名员外郎做稽查官员,保证清查的真实性。

当日,三匹骏马由户部发出,身负朝廷记载户籍的“黄册”和记载土地状况的“鱼鳞图册”,分别前往岳阳、武昌和锦城。

傅彦彻回到燕王府,暗卫已在书房等候,见他先行了一礼,道,“王爷,明惠大师愿意帮忙。”

傅彦行垂下眼睑,有些意外。

他自应下何窈之托,想出应对之策后,便一直让人等明惠大师出关。在他的计划中,明惠大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虽他能找到人代替,但效果不如明惠大师亲自参与得好。

他在之前并未有十足把握让明惠大师应下嘱托,已备下后招,但明惠大师既已经答应,他自然松口气。

不知怎的,他一心想将何窈的托付做到尽善尽美。兴许是想将恩情偿还,抑或是想暗中证明自己不会比傅彦行差。

他正沉思,外间却传来心腹徐士杰的敲门声,“王爷,魏将军来了。”

傅彦彻回过神,往暗卫站立的方位看了一眼,沉声道,“请进来。”

魏尧推开门,见室内除了傅彦彻空无一人,先行了个礼,复去一旁坐下,道,“傅彦行如今一意孤行,正是咱们的好时机。蜀地已与云南的土司连成一片,他这般冒进,必然引起当地骚乱。咱们只需往里添一把火,便能坐收渔利。”

傅彦彻皱眉,提高了声音,“舅舅!”

魏尧心知他的想法,冷哼一声,“收起你那点可笑的仁慈,自古夺嫡便没有不流血的。待你登上大宝以后,不妨励精图治,解决当地土司之乱,也算告慰那些因此牺牲的百姓了。”他语气十分冷酷,“如今你连治理天下的资格都没有,谈什么仁政?你若是舍不得那点人命,便老老实实做你的藩王,等待被傅彦行打压之死吧。”

傅彦彻无言可对,半晌才道,“此事我要亲自主持,请舅舅切莫插手。”

魏尧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应下他的要求,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立妃了。我看王家就不错,他家大女儿将要及笄。”

傅彦彻听了直想冷笑,他这位舅舅和他母妃一样野心极大,一直盘算着魏家能一门两后,魏漓每次见他都恨不得贴过来,他十分反感。如今魏尧竟然置喙他的亲事,想用联姻的手段取得王家的支持,待利用完了再一脚踢开,好给魏漓让位。

他根本瞧不上魏漓,也不愿用这等手段取得天策将军的支持,故而冷着脸,“此事舅舅莫要再提。”

舅甥两个不欢而散。

魏尧走后,傅彦彻又在书房内听了暗卫查探的许多消息,方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