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把自己亲手写的小广告贴在宣传栏上,他的手机已经是新款,所以手机号留的是自己的。“吉房出租。”月宜笑着按压了一下广告的一角,星河练了一段时间的大字,不在像之前狗爬似的,整洁的多。
“这样就能把房子租出去吗?”星河有点憧憬。
“等消息吧。”月宜说完扭过脸儿咳了几声。
星河赶紧拢了拢她的手臂:“我们回家。”
星河的房子最后租给了要就近上学的母女俩。房租预付半年,星河又是个孩子,彼此之间矛盾较少。星河爱上了数钱,他觉得攒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他想攒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妹妹想要什么他都买给她。月宜经常打趣他,还特意给他买了个存钱盒,是他最爱的小老虎图案。
星河把房子租出去的那天晚上,昙花开了。他和月宜搬着小马扎坐在阳台上,静静望着洁白的花瓣。“它能开多久?”星河的手指忍不住小心翼翼碰了碰昙花。
“几个小时,很短的。”
“没有看够,花花好漂亮。”星河把鱼缸推到花盆下方,树影斑驳,映在水面,星河摘了个叶子扔进去,小金鱼立马躲到了叶子下头。他觉得好玩,拿着叶子逗着小金鱼玩。月宜倚在他肩上,安安静静地,只听着星河絮絮叨叨。有清幽的风吹过,把月宜的青丝吹乱,拂在星河面上痒痒得,他放下叶子,扭过头,拨了拨她的碎发。
月宜揪着一绺头发,眉宇微微有些落寞,唏嘘道:“头发好像越来越没有光泽了。”
“没有啊,很漂亮的。”星河给她把其中一个麻花辫重新扎一遍,入夏之后,月宜的头发都是星河给她扎辫子,松松垮垮得,月宜却很喜欢。
“是嘛……”月宜笑了笑,推他转过身,继续去看小金鱼。
星河问道:“妹妹你画到第几章了?小老虎和小白狐在一起了吗?”
“快了,等我画到那一章再给你看。”
“好的,我等着。”星河眉眼弯起,扭过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和小金鱼互动。
月宜觉得困怠,伏在他肩上,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浴缸里逗着小金鱼游来游去。“吧嗒”一声,星河看到手背上低落分明的血珠,像一朵妖艳的花。他迅速扭过头,看到月宜鼻端下方淌出鲜血,而她自己闭着眼睛,毫无知觉。
星河吓坏了,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喊了几声“妹妹”月宜都没有反应,星河急的有点想哭,他赶紧把月宜打横抱起来放到床头,拿了热毛巾给月宜抹去那些血迹:“月宜、小乖,你怎么了?”星河推推她的肩,声音已经含了哭腔。
好在月宜很快就苏醒过来,她勉力睁开眼睛,正对上星河焦急无措的神色。
“妹妹……”星河舒了口气,爬上床死死抱着月宜。
月宜浑身酸软、倦怠,缩在他怀中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不是刚才流鼻血了?”
“嗯。很多血。”星河拿了毛巾给她看。
月宜觉得其实也不算太多,只是星河第一次见,难免吓着。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星河,去把我的药拿来好不好?”
“嗯。”星河麻利地取来药盒,打开,满满的一盒子,“要吃哪一种?”
月宜拿过一板药片,就着热水吃下去几颗。药效还要等一会儿,她还没洗漱,可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得躺在被子里对星河苦笑说:“今晚不能亲热了,没有刷牙。”
“妹妹好好休息。”星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不管不顾地去亲她的唇瓣,她的嘴中还是苦涩的药味儿,星河心里有些揪紧。
“昙花呢?”
星河说:“已经没了。”
月宜“哦”了一声,略有遗憾:“昙花好美,可惜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
月宜肉眼可见的开始衰弱,她吃药吃的越来越多,面上也蜡黄黄得,女孩子都爱美,月宜对镜看到如此的自己觉得很失落。星河揽着她的肩膀轻快地说:“妹妹,要亲亲。”说着他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月宜看着他,怯生生地问着:“我现在是不是不好看了啊?”
星河立刻摇头:“没有啊,妹妹好看。”他有些心疼地拨弄着月宜的头发,嘟着嘴说:“等着姐姐不吃药了,头发就变黑了。”
“那我多吃黑芝麻,对头发好。”
“明天我就去给妹妹买。”
赵阿姨在冬日里查出来有了身孕,虽然属于高龄产妇,但是孟爸爸和赵阿姨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月宜和星河都很激动,期待着家里能再有一个小生命陪他们玩。而月宜更期待这个孩子的的到来能够让孟爸爸将更多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分走,这样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爸爸不会太伤心。
这一年冬天非常冷,即使已经生了暖气,月宜总觉得寒风入骨,在屋子里也不得不穿上棉袄。她和星河坐在阳台的板凳上,星河正在给小金鱼换水,新鲜的水注入鱼缸,小金鱼立刻又生龙活虎起来。上个星期,小金鱼下了很多鱼卵,星河都小心翼翼地放到养殖箱中,等着更多小金鱼出现。
月宜弯着腰,双手揣在口袋里默默看着星河一举一动。乐乐蹲在月宜的脚边,懒洋洋地晒太阳。乐乐也老了,昨天它和月宜、星河去买菜,路上慢慢悠悠地走,催它也不行,走一会儿就趴在地上喘气。最后还是星河把它抱回家里。
月宜到了点狗粮给乐乐,乐乐却只是吃了一小半,然后又眯着眼睛趴下。像是雕塑一般不动地方。
星河给月宜买的几盆花谢却人间事,光秃秃的,只剩下丑陋的枝桠,等待着来年春夏能够再次绽放。
春夏的美好现在都在渐渐褪色,仿佛泛黄的老照片,时刻提醒着月宜时光不断流逝。月宜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把乐乐抱在怀里当暖手宝,半阖着眼。
星河扭过脸儿看到这样的月宜,连忙勾住她的肩膀喊着妹妹,担心她和上次那样流血。月宜闭着眼睛笑笑:“我还没有睡着。”
星河缓了口气,昨天他听到孟爸爸和月宜商量住院,月宜觉得住院也是拖累家里人,没日没夜的守着,自己还要进行化疗,没什么意义。月宜最后自嘲地笑了笑:“都说年关难过,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