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告到警察局,却遇到了冯中良,这件事情很快被压下来了。
冯中良不想帮江至远,但他要考虑事情曝光后对于江瑟的影响,杜昌群的计划没有实现,但同时这件事情把江至远与江瑟的关系抬上台面了,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安抚杜家不能乱说,同时要盯牢江至远,不能让他再惹出更多对江瑟不利的事情来了。
“瑟瑟,”裴奕又喊了江瑟一声,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那双眼睛实在是非常的漂亮,黑白分明,如两丸黑水银,丰盈的睫毛一眨一眨,带着使他迷醉的妩媚与柔弱。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他说这话时,神情有些艰难,她应了一声:“嗯?”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当年,绑架你的一个姓江的绑匪呢?”
他这话一说出完,她就愣了一下,随即身体有些僵硬,与他拉住的手把他握得更紧了。
她的身体透露出她当然记得这个人的反应,可是情况比他想像中好多了。
这一段时间她的电影拍摄是有效的,她不停反复的回忆过去,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被绑架的氛围里,以她如今的意志力是能熬过去的。
以前的她只是太害怕,不敢去想,怕一想就崩溃了。
可是现在有他陪在她身边,她心理上有了依靠,再去回忆往昔就坦然了许多。
有些回忆是一种伤,不敢碰牢牢封裹,不代表伤就好了。
吓人的只是自己的想像,而不是真实的事情。事实上她想的多了,那些过往就不见得那么可怕了。
“有些印象。”江瑟平静的点头,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他:
“阿奕,其实我最近也在想这件事情。”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束缚
江瑟愿意主动跟他聊起这件事,表明她内心深处是真的已经接受他了,没有以前的隔阂,而是自然而然的将许多事情说来给他听。
“有些话,谁都不能说的,连爷爷都不能提的。”她薄薄的眼皮垂下来,挡住了那双杏仁似的大眼里的愁,声音有些轻:“其实,我一直在想,我怕的,究竟是当年死在那间被绑架的屋子里,还是怕的是,家里对于我的放弃。”
丹尼尔及刘业等人在拍戏时讲起的台词,使她更深刻的去剖析曾经的自己。
她怕的究竟是那被拨掉指甲时的痛,还是被父母亲人放弃时的恐怖。
当初的绑匪在绑架到她之后,也曾问起过赎金的事迟迟没有下落,那时她父亲与外面的女人打得火热,母亲也不是最关注她的,冯家儿孙太多,孙女正是一数便能数出十来个。
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
究竟是身体的痛楚给她带来的恐惧更多,还是当初害怕被家里人放弃,从而死在那间黑屋里的绝望更大,以前的江瑟说不清楚。
正如裴奕所说,最吓人的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毕竟她事后被救出来了,她还好好活着。
最吓人的,往往是她自己的想像,还有一些不敢去碰触的东西罢了。
她说不清楚自己最恨绑匪,还是最恨父母,这种念头她以前是不敢想的,有些事情一想开,就太没意思了。
当年冯中良救了她,令她觉得冯家至少还有人是记挂着自己,没有放弃她的,可是事后父母的指责,却仍旧给她造成许多困惑。
所以她不敢不听话,爷爷的教导不敢不顺从,如今想想,“也是怕爷爷放弃我吧。”
所以她安静少言,顺从听话,听父母的安排与赵君翰相亲吃饭,对于裴奕的心意本能排拒,不敢跟人亲近,她少女至成年时期都没有知心的朋友,不习惯跟不亲近的人有身体的接触。
如果不是裴奕追她,她怀疑自己这样的性格可能会孤独到老的。
直到她有一天重生了,打破了以往的束缚,不再是名门千金,仿佛世界对她缓缓展开了另一条路。
换了个身份,她可以大着胆子跟爷爷撒娇,拒绝他的一些要求,做一个想演戏的演员,可以跟裴奕谈恋爱了,可以做许多以前她不敢做的事,不用再按部就班的活着。
“瑟瑟。”裴奕把她搂紧,她仰着下巴搁在他肩头,睫毛染了雾气,也伸手把他抱紧了,她还想说话,裴奕又喊她:
“瑟瑟,你听我说。”
“当年的绑匪为首的头目姓江,叫江至远。”他特意提到江至远的名字,她吸了一下鼻子,感觉他把自己搂得更紧了,仿佛要揉进他胸膛血肉中:
“他是江瑟的父亲。”他说完这话,手臂紧紧搂住她细腰,淡淡的说:
“生父。”
她一听这话,双腿发软,他早就已经料到这种结果了,把她重量全圈在自己手臂中。
“有话不要憋着,你要跟我说,我们是恋人,是未来的夫妻,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答应了你,不想瞒你,也希望你有心事也告诉我。”
这一刻江瑟觉得有些茫然,裴奕说的话每个字她都听到了,可是这些话却很久才传达进她脑海中。
等她反应过来裴奕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软在他怀里,连抱他的手臂都只能软软搭在他肩头。
她还能说什么?她有些想笑,觉得这种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可是又有些笑不出来。
她希望裴奕下一秒跟自己说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但又了解他的性格,他爱她,这种恶劣的玩笑,他是一点儿都不会拿出来逗她,让她难过的。
“生,生父?”她觉得荒谬,说这话的时候想要笑,可是嘴角却又僵硬得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了:
“真的吗?”
“真的。”他点了点头,将江瑟抱更紧了,“他出狱了,他从香港回来了,回来大半年时间了,瑟瑟,冯爷爷没有联络你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的性格,他摸不透。”
江至远当年为了女儿行凶入狱,出来女儿如他所愿的风光了,他却丝毫没有联络女儿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