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行嘴唇动了动,张口欲言,商青鲤已从他身边走过,只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走过曲折回廊,穿过草木葳蕤的庭院,商青鲤抬步上了拱桥,还未走到亭中,便听得亭中一道似柔还媚的声音传来:“我说江师兄怎么隔三差五来逍遥王府,原来逍遥王在府里养了个狐媚子。”
“……”商青鲤驻足向亭中看去,坐在玉轻舟对面的,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原欺雪。她脚下一转,转身便欲离开。
坐在原欺雪对面的玉轻舟愣了愣,明明前一刻这个东朝公主还知书达礼仪态端庄,乍听见从她口中蹦出的“狐媚子”三字,不禁有些回不过味来。
原欺雪眼见商青鲤转身,不欲搭理她的样子,在江温酒那里受到的冷落尽数化成了满腔怒火,伸手取下挂在腰间的蛇皮鞭,一抖手直取商青鲤后背。
忽闻嗖然声响,商青鲤听声辨位,侧身避开这一鞭。
原欺雪已猱身而上,又是数鞭向她抽来。
商青鲤点地无声,飞身落在拱桥边的十二生肖石像上,冷着一双眼看着原欺雪。
“我讨厌用鞭子的人。”商青鲤声音冷沉,似凝风霜。
“我只讨厌你。”原欺雪一挑眉。
商青鲤不欲在逍遥王府与原欺雪动手,省得给玉轻舟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闻言只看了原欺雪一眼,道:“荣幸之至。”
她言罢转身向湖面掠去,脚尖点过层层莲叶,不曾在湖面溅起一丝涟漪。
“你别走!”原欺雪站在桥上气急败坏道。
“你追来便是。”商青鲤头也不回。
原欺雪看了眼铺满莲叶的湖面,眸中掠过一丝惧色,咬了咬牙,飞身一点桥上石像,纵身向商青鲤追去。
鞭绳从她手上飞向商青鲤,如灵蛇游动。
商青鲤不耐地回身握住鞭子,掌心内力一凝,就欲像在大荒城外对待水凝碧一样将原欺雪的鞭子毁掉。
她握住鞭绳的手一拽,堪堪稳住身形站在莲叶上的原欺雪不知怎么一个踉跄,“噗通”一声便落了水。
商青鲤:“……”
她看了眼在水里扑腾的原欺雪,抿了抿唇,想趁此机会摆脱原欺雪的纠缠,转身欲走。
“救…救命啊!”原欺雪惊惧的呼救声在身后响起。
商青鲤皱了下眉,回头看去,原欺雪惨白着脸从池水里探出头,挣扎了一会儿头又沉在了水里。
“阿鲤!”站在桥上的玉轻舟察出不对,扬声唤道。
商青鲤纵身一跃,倾身探手,抓住原欺雪的衣领,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二九。怵惕梦成魇。
这样抓着原欺雪的衣领实在不雅。
原欺雪整个人破水而出的刹那商青鲤已改抓为搂,一手搂在了原欺雪的腰间。
她很瘦,商青鲤手臂一圈便能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
商青鲤的手堪堪圈住原欺雪的腰身,原欺雪已伸手勾住了商青鲤的脖子,她失了血色的脸惨白如纸,鸦发淌水,水珠如线顺着额头脸颊向下滴落,整个人像一只受到了极大惊吓的兔子,惊魂未定地往商青鲤怀里钻去。
“哥哥……”原欺雪低声啜泣道。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若蚊蝇一般,几不可闻。
似是所有的惊慌失措都在这声“哥哥”里化作了无尽委屈。
商青鲤搂着原欺雪的手不禁一紧,索性将人拦腰抱起,足下轻点莲叶,飞身将原欺雪带回了她住的院子里。
紧闭的房门被商青鲤一脚踹开,她抱着原欺雪进了房间,反手一掌将房门掩上。
原欺雪的手仍旧紧紧勾在商青鲤的脖子上,口中一直反复呢喃着一句“哥哥”。商青鲤扶着她在地上站好,没有任何犹豫地解开了她的衣裳将人剥了个精光,手掌一翻隔空取来一条长帕拭去她身上的水痕。
把原欺雪抱上榻,商青鲤用帕子裹住她尚在滴水的一把长发,翻出一套干净的中衣替她换上,又扯过榻上的薄被搭在她身上。
被子刚搭在原欺雪身上时,玉轻舟已在门外唤道:“阿鲤。”
商青鲤走过去将门打开,玉轻舟站在门口探头向房内瞄了一眼,见到被商青鲤随手扔在地上的衣裳,他面色古怪道:“阿鲤…你这是把人活剥了?”
“……”商青鲤径自走到茶几旁坐下,道:“你有意见?”
“没。”玉轻舟摆了摆手,道:“我已经让谨言去请御医了,这个…咳…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自始至终不曾抬眼向榻上的原欺雪看去。
商青鲤道:“她有穿衣服。”
玉轻舟脚步一顿,又听商青鲤道:“是我剥光了她,要负责也是我负责,你躲什么。”
“咳。”玉轻舟回过头来看着商青鲤道:“其实这种事你可以让丫鬟来做的。”
“嗯。”商青鲤可有可无的应了声,道:“顾轻呢?”
“顾轻?”玉轻舟一愣,眼波微澜,道:“那个南蜀郡主啊…父皇遣人秘密送她回去了。”
南蜀与北楚两国现下的关系本就有些微妙,都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九霄之上自是也容不得两个霸主的。偏偏两国之间又有个倚仗山川之险在夹缝中顽强求生的东朝在,致使两国面上一派和气,暗地里却互相较劲都想要拉拢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