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老爷眼睛一亮,“你也觉得不安?不愧是我的好侄儿。
他们都觉得锦儿能嫁给温凉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可不这么觉得,明明谁娶了锦儿才是谁的福气。”
顾承晏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承晏,你觉得温凉的问题在哪?”
顾承晏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出来,好像哪里都挺好。”
顾二老爷:“……”
本以为找到了盟友,合着白高兴了。
“我虽然说不出温指挥使哪里不好,可我也不放心就这么把大妹妹嫁给他。
二叔,这种事我不懂,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大妹妹呢?”
顾承晏小心翼翼的将这句话问了出来,所幸顾二老爷对他不设防,当真思考起来。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身份权势都不重要,但至少锦儿得找个比我优秀的才行。”
“就这样?”那好像挺简单的啊!
顾二老爷不满的看了顾承晏一眼,这么叫就这样,真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那我明白了。
二伯父,你继续忙,我先走了。”顾承晏急着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温凉,生怕慢上一步,平阳王府就会去姜府提亲似的。
看着顾承晏急匆匆的背影,顾二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想什么呢!”
他走回桌案旁,从书本下小心翼翼的将几页薄纸抽了出来。
这可是他针对温凉制定的一系列计划,就看温凉有没有这个能耐过他这一关了。
接到消息的温凉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只要比顾侍郎强就行吗,如此未免太简单了些。
转眼到了顾二老爷休沐的日子,也是与温凉约好见面的日子。
顾二老爷在衣柜里挑挑捡捡,一连试了好几件,最后选了一件竹色长衫,打扮的甚是儒雅俊美。
“你今日不就见几个同僚吗,至于打扮的这么认真吗?”顾二夫人见他折腾了一早上,忍不住开口道。
“输人不输阵,咱们顾府虽清贫了些,但也不能让他们瞧不起不是?”
顾二夫人一向简单,闻此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今天可能回来的晚一些,晚上你和锦儿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好吧。”顾二夫人憋憋屈屈的应了下来。
见顾二老爷迫不及待的出门,顾二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幽怨道:“宝宝啊,你快些出来吧,到时候娘就不用你父亲和姐姐陪着了。
娘只给你做好吃的,不管这两个没良心的了!”
……
顾二老爷和温凉约在望仙楼见面,温凉到的早一些,已经备好了茶。
顾二老爷看了一眼,心中冷笑,这种小殷勤不加分。
“顾伯父。”
温凉起身,顾二老爷忙笑呵呵的摆摆手,“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快坐下。”
顾二老爷的温和热情不但没让温凉放松,反是让他越发警惕起来。
事出反正必有妖,不得不防。
“出门早,我还尚未用饭,你呢?”
温凉小心琢磨着顾二老爷的每一个字眼,略一颔首,“小婿也未曾用饭。”
“正好,今日我请客,你多吃点。”顾二老爷唤来了小二,点了几道菜。
顾二老爷笑着道:“我的点完了,你再点点什么?”
温凉:“……”
那些菜他一个人吃?
温凉暗自思忖,顾侍郎的要求是未来女婿要比他强,难道也包括饭量?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分毫。
温凉望着小二,淡淡道:“一样的再来一份。”
小二:“……”
招呼过这么多客人,就没见过这么点菜的。
两份烧鸡,两盘红烧鱼,两盘红烧排骨,两道香菇油菜,您两位的口味是有多统一啊!
温凉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点不一样的菜,不好判定谁的饭量大,点一样的便显而易见了。
顾二老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路子,挑衅吗?
他是想看看温凉会点些什么菜,若是温凉真为他着想,便该知道他俸禄不高,要些便宜的菜来吃。
可他居然和自己要了一样的菜,这是在告诉他,他的待遇不能比自己低吗?
心里虽不高兴,顾二老爷却仍旧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可又过了一会儿,他就连这虚假的笑也险些维持不住了。
温凉就像一面镜子似的完全模仿他,他夹一筷子鱼,温凉也跟着夹一筷子,他吃一块排骨,温凉也跟着吃一块。
这种感觉实在诡异,吃了一会儿,顾二老爷就放了筷子。
温凉见了面色微微一松,他也快要吃不下了。
为了保险起见,温凉又吃了一块香菇才放下筷箸。
顾二老爷瞥了他一眼,心口气闷。
他都放筷子了温凉还吃,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不过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顾二老爷还是将这口气压了下来,指着桌上的酒壶道:“咱们喝两盅!”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凉知道谎称不会喝酒是没用的,便坦然点头,抬手为顾二老爷斟酒。
“这女子交好多为赏花逛街,可对于咱们男人而言,还是要把酒言欢。
咱们今日就喝点酒谈谈心,你不要有压力。”
温凉颔首。
他没什么压力,他和锦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们在一起。
他来这陪顾二老爷折腾,只是因为他是锦儿的父亲,而他想让锦儿高兴罢了。
这般想着,温凉才突然发现,原来每个人的父亲都这般惹人生厌。
待他日后做了父亲,一定不会如此。
说是把酒言欢,可实际上两人却只默默的喝着酒,你一杯我一杯,全程静默无声。
桌上的酒壶喝空了,两人便又叫了一小坛。
两人后来干脆直接捧着酒坛豪饮,直到顾二老爷醉的不省人事。
温凉嘴角一挑,如此他又赢了一局。
不过话说回来,顾侍郎的酒量实在太差了,比温阳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将顾二老爷送回了顾府,温凉觉得自己不能白跑这一趟,便正大光明的去了锦华院。
府里有些小丫鬟是第一次看见温凉,一个个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如意叉着腰在前开路,看到有哪个小丫鬟眼冒红心,便凶巴巴的道:“都把眼睛给我管住了,这是姑爷,不是你们能随便看的,知道吗?”
说完之后,她讨赏似的看向温凉,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己的眼光就是好,早早为小姐选了这么好的一个姑爷。
见温凉前来,顾锦璃有些小小的诧异,“你不是和我父亲出去了吗?”
温凉点点头,淡淡道:“他睡着了。”
“睡着了?”顾锦璃闻后更是错愕。
温凉想了一下,复又道:“严格来说,你父亲应该是喝醉了。”
顾锦璃突然一点都不想问他们之间的进展了,一上来就把未来岳父喝倒了,这波操作有点凶悍啊。
顾锦璃唤了如意进来,命如意去熬醒酒汤给顾二老爷送去。
顾锦璃与如意交代了一番后,转过身子便看到温凉以手撑额,墨眉紧蹙,似乎颇为不适。
“我似乎……也有些醉了。”
顾锦璃一眼看到了温凉心里,“你也想喝醒酒汤?”
温凉点点头,颇为可怜的看了她一眼,“我要喝你煮的。”
顾锦璃哭笑不得,看着温凉可怜兮兮的模样,挑了挑眉道:“那你在这等我片刻。”
温凉从善如流的点头,听话的躺到了顾锦璃的床榻上
顾锦璃无奈摇头,转身去了厨房,不多时捧回了一碗醒酒汤。
温凉面上一派冷淡,心中却是欢愉,微不可察的翘起了嘴角。
他喝的汤是锦儿亲手熬的,他又赢了。
可待看到碗里那黑漆漆黏糊糊的药汤时,温凉觉自己被她欺负了。
望着温凉质问的眼神,顾锦璃勾唇一笑,“我父亲喝的与你是一样的,这药虽难喝了点,但解酒效果甚好。
这是我亲自为你熬的,你可要一滴不剩全都喝干净呦!”
望着温凉眼中的幽怨,顾锦璃却心硬如石,上一次他偷偷摸摸在她的手腕上留下口勿痕,这次又敢不打招呼便上她的床。
男人果然都是得寸进尺的性子,这次她才不会心软,再好看也不行……
顾二老爷醉的不省人事,等到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头脑虽有些昏沉,但还算清醒,头也不痛。
他撑着床坐起身,看见顾二夫人正坐在橘色的烛光下绣小孩的肚兜。
红色的锦缎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只甚是可爱的大头老虎,她嘴角轻扬,那种温柔暖意仿若画境一般,让人痴迷。
“夫人……”
可他刚一开口,那种带着柔光的画境便被打碎了,刚才还眉眼温和的女子瞬间变得一脸凶相。
“别叫我!我可没有像你这么丢脸的夫君!”身为岳父居然带着未来姑爷喝酒,关键是还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
这不是为老不尊嘛,简直让姑爷笑话。
顾二老爷心中委屈极了,“我这不都是为了锦儿好嘛,我就是想试探试探温凉到底是不是锦儿的良人。”
“那你试出什么了?”
顾二老爷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道:“暂且还不能告诉你,我还有没试完。”
“还没试完?”顾二夫人的嗓音拔地而起,“你给我消停待着,不许再去找人家的麻烦!
我看温凉这孩子就挺好,用不着试。”
顾二老爷听了忙下床走到顾二夫人身边,苦口婆心劝道:“夫人你听我说,这孩子成亲哪有父母不帮着相看的。
我准备请温凉到家里坐坐,咱们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也好多了解了解温凉。”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顾二夫人被说服了,点头应下。
在家里吃饭,有她看着谅他也不敢生事。
就这样,温凉第一次以准女婿的身份来顾府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顾二夫人怀着身子不能下厨,是以桌上的几道小菜都是顾锦璃做的。
“我的手艺没有娘好,但也还算可以,你尝尝看。”
“咳咳!”顾二老爷咳了一声,脸色绷的甚是严肃。
顾锦璃忙为顾二老爷倒了一杯酒,又抬手给顾二老爷夹了一个酥炸里脊,“父亲最喜欢酥炸里脊,您尝尝女儿做的怎么样?”
顾二老爷的心瞬间舒服了,脸上也有了笑意。
顾锦璃心中无奈,他那个睿智冷静的父亲什么时候变成小孩心性了?
顾二夫人瞥了顾二老爷一眼,也抬手为温凉夹了一块肉,温和的笑着道:“来,多吃点,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气。
锦儿做的一手好菜,今日做的更都是她的拿手菜,以后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她做给你吃。”
顾二老爷一听就不乐意了,“平阳王府难道没有厨子吗?哪里需要锦儿下厨?”
“也是,平阳王府自然不缺厨娘,不用劳烦锦儿的。”顾二夫人幽幽一笑。
顾二老爷心口一紧,他居然被夫人给套进去了!
“来来,吃菜吃菜。”他不过一时口误,他还没认可温凉做他女婿呢!
温凉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优雅矜贵的姿容很是赏心悦目。
桌上的饭菜十分美味,温凉刚吃两口便眸光一亮。
他的锦儿果然厉害,不仅会医术会赚钱,就连这厨艺都没人比得上。
可随即他的眸光又黯淡了下来,还要再等三月才能与她过二人的日子,太漫长了……
用过饭后,顾二老爷觉得枯坐无趣,提议大家一起摸牌。
温凉时刻谨记他要做的比顾二老爷好,于是将顾二老爷赢得明明白白,将他兜里掏的干干净净,若不是顾锦璃看不下去了,叫停了牌局,只怕都要将顾二老爷的私房钱炸出来了。
顾锦璃心下不解,温凉不是该哄着父亲才对嘛,两人怎么反而较上了劲。
离开顾府时,温凉志得意满,他又一次赢过顾侍郎了,这下他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顾二老爷却望着青年俊秀的背影不停摇头。
这个温凉果然不行呀,吃喝嫖赌已经占了三样,他怎么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