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木怔,你不要如鬼魅般随行。”窗外传来花千尧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冷言诺一笑,不置可否,刚才在院子外面遇到这位奇葩护卫,她就知道八成花千尧又躲她这儿来了。
不过,话说,这花千尧前阵子听说要成亲,何以至今都没个结果呢。
“上次李家小姐又被你气跑了,老爷说罚你半月不能出门,所以,公子,请。”窗外,木怔拿出那花千尧已经能数清有多少磨痕的绳子。
花千尧见此瞬间焉气儿,“木怔,能不能有一次,你换点新花样,一成不变不是公子我的风格。”
“……”木怔上前一步,似在犹豫着什么。
冷言诺闻听窗外主仆二人言,心中一阵好笑,干脆很好心的也飘至窗外,趁花千尧不备,一穴一点,花千尧僵住不动。
“可爱的木木侍卫,你家公子估计外面的花花草草还没玩腻,既然想玩新花样,听说最近巷子楼里新来的一位姑娘,色艺双绝……”冷言诺说话间不理会一旁面色灰暗使劲对着她放冷电的花千尧而是眉梢微挑的看着木怔,我这个建议很好,你家公子定然最是喜欢。
花千尧面色灰暗,巷子楼,那是最差的花楼,那里还有绝色?还色艺双绝?于是花千尧努力回想,曾经哪里得罪过冷言诺,好像没有,又好像从头到尾都得罪着。
木怔犹豫半响,终于对着冷言诺小心的开口道,“可是老爷不让公子去花楼。”
“谁说让他去纵情声色了,去见识见识,陶冶陶冶情操,这看惯野花,腻了,也就定心了。”冷言诺很是肯定的点头,这样是对的,你就这样执行吧,没准花老爷还得感激我呢。
木怔犹犹豫豫的看了眼自家公子,直接忽视掉那苦瓜面色,以他单纯的心对自家公子多年的了解,这幅表情,八成还是有效的。
而一旁寒霜眼看自家小姐教坏一个好好的呆愣侍卫,再一看面色灰暗却不能发声的花千尧,再看一旁已经有所动摇的木征,嘴角终于抽得不能停止。
陶冶情操?花千尧猛翻白眼。
冷言诺视若无睹,反倒又对着花千尧笑盈盈道,“对了,情操这种高深的东西,你也不一定有,也好,那就去寻寻。”言罢又对着木怔一个鼓励的眼神。
然后,木怔提起自家尊贵的公子,足尖一点,出了璃王府。
去哪冷言诺自然不管,反正只要暂时不来消停她,她就乐得自在,敢来消停她,那她就消停给你看看。
“活该,早该作死了。”屋顶上,云落突然飞身一落,看着远去的花千尧,一脸得意,然后看着的确要比常日还要肤若晶泽,如洗髓过般明若泽璃的冷言诺,终是不甘的道,“真是天降馅饼,被你捡着。”
“还好你没捡着。”冷言诺轻描淡写一句话将云落打击得体无完肤。
“你真是个祸水。”云落皱眉咬牙半天,终于挤出这么句话。
冷言诺看着云落,突然凑近云落,“你不会是开始折服于我了吧。”
“冷言诺,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般自以为是。我云落,无忧阁堂堂无静阁主,何以会折服于你,别忘了,我可是自小许愿要嫁于晟睿的,你难道毫无一点情敌的意识。”云落一幅我是情敌,你不知道吗,你应该重视起来。
冷言诺觉得好笑,“是我终该是我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得。这是永恒不变的命题,毫无争论的价值。”
云落一怔,为冷言诺看似点不足心,却实则厚实而重的一句话微微动容。
她不可否认,正是因为不服,她才会跟在她身边,所谓保护的名义,不过是为了更想看清这个能短短时间就俘获晟睿那么心止冷情的男子的女子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
然后,她的心的确也开始动摇,连姚静之那般女子都对能对她另眼相看……
院子外,一袭白衣刚要跨进来的玉无忧,闻听冷言诺言,身子一顿,似乎轻叹一口气,最终转身离去。
而荣国公府。
姚静之与云落落后于慕容晟睿回京,长途跋涉的姚静之竟然一路无事,平安回府,姚国公爷欣慰而喜,连宫中的瑶华公主都出宫看望相慰。
入夜,终于送走一波又一波看似来寻茬,可是却背后隐隐关心的人,冷言诺一个轻纵,直入九重宫门穿进御书房,可是却见里面光影幢幢,遂脚步放轻,躲进一旁屏风后。
“长姐,你想出家,为什么?”御书里侧,传来瑞阳皇帝近乎难以置信的话声。
一屏之隔,冷言诺依见瑶华公主此时正跪在瑞阳皇帝面前,“宫中清苦,我也无事可做,整日郁郁不知所言所行,我……”
“父皇母后离开后,你我相依为命,虽然自小我们不太相亲,关系舒远,但是出家?这是万万不可。姚小姐又刚刚回府,如若你真是无事,朕可以让你出府去姚国公府小住,出家,不行。”瑞阳皇帝看着面前死跪不起的瑶华公主,面色暗青。
出家?冷言诺冷笑,好好的一国公主要出家,好好的一国公主丈夫死了不出家,现在风平浪静的想要出家?
良久,便见屏风后,瑶华公主华丽衣裙轻轻而拂,缓缓起身,“小姑体弱,我此去打扰更不得好,皇上既不让我出家,那便放我出去散散心吧。”瑶华公主言辞意切。
瑞阳皇帝看了瑶华公主半响,眼底一抹异光飘过,终是一点头,似乎也妥协了,“那我明日下旨,长姐去南山长青寺散心,请御林军相护,还盼长姐,早日回宫。”最后四个字,瑞阳皇帝说得情真意切。
瑶华公主听得瑞阳皇上之语,面上青灰交际,最终点头,“是。”便起身退了下去。
眼看那华丽宫装缓步而去,直至消失在御书房门口,消逝于黑夜下只留模糊视角的衣衫上那流光溢彩之光影,瑞阳皇帝方才头耷拉下去,愁云而升,瞬间冷气四溢。
“再这样,就成老头儿,未老先衰,说的就是你。”冷言诺从屏风后缓步而出,轻声盈盈。
瑞阳皇帝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冷言诺,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凤眸盈盈绪着轻雾,“诺姐姐,你说这偌大皇宫,我独守于此为何。”
“为何?”冷言诺也跟着问,“为何呢?因为你姓慕容,因为你是天慕百姓的天,因为你是上天命定真命天子,因为你要对百姓负责,你享受金珠贝玉,万呼呵拥,着九龙黄服,踏九重宫阙,站世人之癫,俯瞰别人之仰视,有所有得,诸如贩夫走足为衣食住行日日奔波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冷言诺伸手抚向瑞阳皇帝的额头,突然正色,“瑞阳,千年前,昊天皇帝听信皇后之说,女能定天下,可是后来那女子毁了天下,瑶华公主…。”
“我只希望无论如何,都能留下长姐一命,她一向善良稳沉,许是宫中深寂…。”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你下不了手,诺姐姐愿做这个千古罪人,南湘仪自来天慕京城,日日进宫,虽说外界之传瑶华公主对其不假辞色,可是…。此次是我回来得早,幸而发现瘟疫解决之法,但凡晚一步,那天慕百姓…。我不管她背后与谁筹谋,但是……”
瑞阳皇帝突然上前一步抱着冷言诺的腰,将头深深埋在其胸前,声音低低呜呜,“难道皇室子女不管男女都要为这权势所倾没,那亲情在权力面前,当真薄弱得没有盾防,父皇虽爱母后,可是为大臣们奏章所压,也不得不纳了几位妃嫔,生有几子几女,他们最终因为皇位…。”
似乎从不知此间事,冷言诺心微一凉,也不知是因为瑞阳皇帝的话还是胸前湿漉漉的泪水。
“父皇将江山留我,他们,他们,全都……”
“至少你父皇与母后是爱你的不是,没有绝对爱,又哪能有那般绝然的手段。”冷言诺轻轻拍拍瑞阳皇帝的背,不过一月不见,这孩子身量也长高许多,都快与她齐平了。
“前璃王妃生子前天现异象,钦天监言双星临世,必有大乱,可是,璃王府从未有争权之意,不过是璃王功绩过在,引人震骇,一夜天象随意附诸,所以,璃王府无法,只报生于一子,诺姐姐,你说,这皇家有什么好。”
“那就改变他,朝堂洗雨。”九个字,冷言诺一语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