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眼角挑了挑,话说了一半却又没接着往下说,只嗯了一声,朝老太太笑道,“妈,您说是吧?”
话虽然是没说完,但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周嫂一听,当下就明白了,立刻在旁边点头道,“是呀,是呀,是这个理儿!”
何况要真等到过年那一天,严宅只怕要比现在还要冷清……要是连盼不过来的话,周嫂想到往年的情形,都已经心疼起来了。
老太太一贯大方,从腊月二十起就会给宅子里除了安保人员之外的绝大多数的佣人都放假,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假才完,就连周嫂跟张叔,三十晚上也是要回自己家里团年的。
周嫂跟了老太太好几十年了,之前都是二十九提前将一大家子的年夜饭之类的准备好,隔天只需要大家蒸煮一下就能开吃。自严家变故之后,周嫂三十回家团年的时间都是一拖再拖,每年都是拖到三十下午才回自己家。
万家灯火合家团圆的时候,就是严宅里最冷清的时候。
一桌年夜饭都凑不齐,老太太跟严青严易三人,摆上一大桌子,也吃不了几口,说是团年饭,或许连平常普通人的一餐都比不上。
老太太眸光微动,探寻一般地望向严易。
周嫂跟严青两个人,则已经在旁边开始讨论起连盼跟严易婚礼上的菜式来了,在旁边叽里呱啦个不停。
在这种吵闹聒噪的环境中,严易竟然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朝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妇女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刚刚说了什么?”严青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去问周嫂,“他刚刚好像说……”
其实周嫂也有点懵,“我刚也没听清……”
都怪两人刚才话题太发散,从年夜饭一不小心就说起了婚礼,一说起婚礼,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你考虑好了?”老太太伸手微微拉了拉自己的小圆片金丝眼睛,镜片被她稍微往下拖了一点,不再遮住眼睛。老人眼珠半点也未见浑浊,锐利的目光顿时和严易的眼眸在空中相接。
这显然是属于两个上位者的眼神,气质相近,都果敢、坚决。
严易目光坚定,轻微颔首,“是,所以今天特意来请您出山的。”
出山?
围观的周搜跟严青两个人目光只在严易和老太太身上转来转去。
严易伸手从靠墙的半月桌上取了一个袋子下来。
这袋子他进门时就提着,纯黑色的,上面也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进来后就随手放那儿了,周嫂还以为他是提的文件回来的呢,也没太注意。
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丝绒的盒子,也是纯黑色的,大概有成年男子双掌大小,严易双手握住,递给了老太太。
“您上回不是说年纪大了好些年没去普陀山,心里有些想念吗?这是请了普贤寺的致远大师开光过的,您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
柔软沉谧的黑色绒盒中央,静静躺着一尊白玉观音。
观音像大约二十厘米来高,前后厚度约六七厘米,玉像光滑饱满,润泽丰透,莹莹之中似乎还有微光透出。观音坐在如墨一般的黑盒之中,似乎驱散了黑暗,令人心神安宁,一时真令人有观音下凡的错觉。
盒中观音大士双眼微垂,面带微笑,法相庄严,脸带慈悲,坐在莲花宝座上,左手捧着净玉瓶,右手呈拈花状,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错觉,这盒子一打开,似乎整个房间了空气都变得清净了许多。
就算是不懂玉的周嫂,随便看一眼,就知道这绝非俗物,一定价值连城。
难得的不是这一整块的羊脂玉,难得的是这尊观音的神态、法相——佛法讲究缘,这种缘,无法用言语来言说,更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很显然,严易绝对是花了大工夫才弄到这尊观音像的。
老太太将盒子放在膝盖上,忍不住双手合十,轻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严易口中方才提到的致远大师,就是普贤寺的主持,是位得道的女尼,老太太同她有点交情,年轻时还时常去普贤寺祭拜,现在因为年纪大了,已经很多年未曾出去走动,自然也是好多年没见过致远大师了。
见严易提起,老太太不免问又问起致远的近况,严易一一回答。
“还请您在年底前,替孙儿出严宅跑一趟,上门……”他顿了顿,语气更为慎重小心,“求亲。”
严青跟周嫂两个人在旁边顿时炸锅了!
“我的天!”
虽然她们俩的确在这儿讨论了半天婚礼细节,但是这话亲口由严易说出来,怎么还是觉得那么玄幻呢!
“妈呀,接下来你们俩是不是就准备要孩子了?”严青说着,居然激动地有点热泪盈眶,“说起来,我是马上就要做人家姑奶奶了吗?哎呀,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好,好……”周嫂说着,也忍不住开始擦眼泪,大约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严易结婚,一时也是激动不已。
这里头最冷静的,当属老太太。
“小周,去把我的黄历拿过来。”
老太太每年都要去订一本老黄历,最老最老那一种,老人家有点迷信,很爱选日子。
周嫂“哎”了一声,连忙去拿黄历。
老太太收好观音,拿着黄历,带着眼镜认认真真地挑日子,一边挑一边问严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虽然他们做长辈的肯定都会有所表示,但这说到底还是严易的事,他自己要做万全准备的。
严易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我心里有数。”
“其实今儿日子就不错……”老太太手指在黄历上划过,语气间似乎有些遗憾,“今天太晚了,就定初八去吧。”
腊月初八,宜纳采,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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