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霜猛得推开那人,道:“还请兄长自重。”
蔺羡不怒反笑,轻叹一句:“怎么办?你喝了那药就得给我生孩子。”明明不是这样的,伤人心的话却还是止不住的说出口,他不愿,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甚至不想去管明天怎么办,他只愿她永远待在自己怀里,得到自己的庇护。
蔺羡低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霜霜,别拒绝我。这一生我只求这一次。”蔺霜只觉得凄绝无比,她与他,从无可能。即便前朝未灭,她还是公主殿下,她与他都无可能,并肩王府从不与皇族结亲,而如今,她是他名义上的妹妹,蔺霜不知自己受了什么诅咒,这样得苍天唾弃。
也罢,就允这一次,她明儿一早便遣人去战国公府退亲,她终其一生都要辜负那个忠厚的老实人了。
蔺霜几不可见的点了头,蔺羡便似得到鼓励一般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行尽那巫山云、雨之事。
次日清晨,身旁以无那人的踪迹,这一切仿若梦中一样,蔺霜微微动了动身子,像被碾压般的酸疼提醒着她,这是个事实。
蔺霜强撑着起身,将痕迹抹掉,便遣人去朱府退亲了,她已非完、璧之身,如何配得上那个人。
她状似无意的问起蔺羡,下人都说小王爷一早便被派去领兵镇守燕北了。蔺霜垂眸,将一切情绪遮掩,大抵那人说得是真的吧,自己喝了那药,便得替他生孩子,可是为什么?可是凭什么?!可是如今又能如何,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承担罢了。
良久蔺霜才命人摆了早膳,没事人一样吃了。
朱崇基得知蔺霜要退亲,自是不肯,说什么也不答应,直至蔺霜以死相要,这才吓得应了。
本以为,这则风波就这么过去,蔺霜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怀孕,她心中五味陈杂,但还是喜悦更多。这种事儿,自然是瞒不过去的,可世人哪里有那个胆子道并肩王府的是非。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蔺霜即将临盆之际,并肩王府走水了,朱崇基听闻后连夜赶到并肩王府将蔺霜接到战国公府。
蔺霜之前受了惊,当夜临盆难产,蔺羡得知消息后,累死七匹千里良驹赶回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有朱崇基的拳头,朱崇基告诉他,蔺霜受惊难产,母子双双毙命。
蔺羡只身返回燕北,拒不回京。
直至他的结拜兄弟凌鉴有次去燕北拜访他,才点明蔺霜并没有死,只是离开尚都寄居在凌家,蔺羡心里清楚,没了的只有他的孩子,他与蔺霜,再无可能,依霜霜的性子,除了凌家,她不再信任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威震燕北的并肩王蔺羡蔺大将军,在感情上就是个胆小鬼,他要承担的和面对的,都比别人多很多,但他走了一步奇险的棋,并且赌对了。但他对男主的母亲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他的磨难还在后面。。。
☆、第十九章
凌鉴望着亭台上垒了一人高的酒坛,不觉眉心一跳,将宽慰蔺羡的重任交给了季行简,自己先回房去哄阿茴睡觉。
季行简知他不胜酒力,倒也不推辞,大剌剌的走过去,拎起一坛子酒一阵猛灌,当知心弟弟这事儿得身临其境,醉鬼和醉鬼总能心意相通。
“是阿简啊,老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自称老子了,老子有儿子了,你……你知道吗?”蔺羡斜倚在亭台栏杆上,抱着酒坛子直晃荡。
季行简哭笑不得,心想:你就算没儿子,自称老子也没人敢驳你啊,但话不能这么说,难得见他这样开怀。
“镜儿,是个好孩子。”季行简心里感念那孩子对璎璎的倾力相护。
“那是自然,老子的。”蔺羡颇为自豪的大着舌头回道,酒越喝越多,有些上头了。
季行简笑着点头称是。
哗啦一声,蔺羡起身,撞翻一摞酒坛子,脚下趔趄着往外爬,季行简一惊,他都醉成这个样子,这是要上哪儿去?!
“男孩子,身子骨这么弱怎么成,老子要教他习武。”蔺羡边晃悠悠的站起身,边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季行简一口老血要喷不喷,从那么老高的悬崖摔下去,还有命在就烧香拜佛吧,怎么可能不受些伤,见天色已晚他只好劝道:“镜儿还病着,要教他也得等到他安康了再说,听兄弟一句话,咱先回去睡觉。”
蔺羡闻言眨眨眼,呆愣片刻,心里仔细回味了回味,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他挥开季行简搀扶的手,只身摇摇晃晃往厨房方向走去。
季行简以为他要去搬酒,忙不迭的跟上去,哪知蔺羡以为季行简要拉自己回屋睡觉呢,放开脚步撒丫子就跑开了,但大醉的人与微醉的人,竟孩子般的,你追我赶,季行简累的直喘粗气,还真就追不上了。
季行简脚下生风,一路追到厨房的时候,发现蔺羡戳一堆儿木柴旁,拎把锃亮的斧头,一下一个,砍柴砍的甚是干脆利落。
季行简大囧,当下便有些懵了,他这大哥向来冷静自持,以往兄弟三人喝酒不是没醉过,但醉了都是各自回屋蒙头大睡,丝毫不折腾。眼下这样的蔺羡,他觉得十分新鲜。
那厢蔺羡还暗自纳闷儿,今儿个这木头都是怎么,一斧子下去怎的都不见了踪影,哪去了?!不管了,再拿一个接着砍,他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给镜儿做一把木剑出来。
就这样,一个站着新鲜的,一个猫腰砍柴纳闷的,将将半宿,凌鉴将凌茴哄着睡着后,又折回亭台,见二人不见了踪迹,以为各自回屋睡了,刚想回房休息,便见管家突然冒出来暗搓搓的指了指厨房方向,凌鉴会意。
厨房这边,砍好的木柴散了一地,夜色黑压压的,不仔细看路还真容易绊倒,蔺羡正坐在柴墩子上发愣,见凌鉴来了,连忙说道:“你说这事儿怪不怪,木头砍一个没一个,它是不是长了脚?”
凌鉴看着当下的情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难不成是撒酒疯?!季行简将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遍,凌鉴失笑的摇了摇头,问管家要了两截上好的桃木,三个男人围着两根木头,又劈又砍又削,终于在天亮之前做出一把短木剑,两把木匕首。
凌茴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只她一人躺在青绸被里,她不死心的划拉了一下旁边,没有,没有哥哥。
候在门外侍女,听到屋里的动静后便鱼贯而入,伺候凌茴梳洗,凌茴见不得爹爹也见不到哥哥,心下有些奇怪。
“哥哥和爹爹们呢?”凌茴出声问道。
“回小姐的话,几位爷在书房议事,小公子在麟趾院养着呢。”
凌茴点点头,穿好衣裳,由着侍女将她的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随意用湿毛巾抹了把脸,便急忙命丫鬟们带路前往麟趾院。
朱辞镜已然醒了,他伤得颇重又遇上了失筋症大发作,只得乖乖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地,纵心里十分惦念着凌茴,也是无计可施,这厢见凌茴由丫鬟抱着来了,十分开心。
“怎的一大早便抱着梨啃,仔细凉了胃。”朱辞镜见凌茴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眼前,怀里抱着个大梨啃,便知她已无大碍,一时宽心了不少。
“实在是饿的慌,爹爹们不知在商讨什么,还没开饭,我先啃个梨充充饥。”凌茴晃了晃手中的梨,颇为无奈的说道,“哥哥吃吗?”
朱辞镜:“……”
咳咳,见朱辞镜幽幽的看着她,凌茴轰然记起,哥哥老毛病犯了,吃不了这等硬、物,随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啃梨,良久方对候着的丫鬟说道:“将各色鲜果子榨了汁来,我要喂哥哥喝甜汁儿。”
丫鬟们领命出去榨鲜果,凌茴将啃干净的梨核放到空果盘里,仔细净了手,自己脱掉老虎靴,一骨碌,便麻利的钻进朱辞镜被窝里,美其名曰,我给哥哥暖手手。
朱辞镜只觉颈间一凉,两个冰团子糊上来,不禁气笑道:“你这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