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树灵之心确是非凡之物,不过眨眼间绫冬就恢复如初,他欢喜非常,原以为几经挫折至此终于能长相厮守,却不想树灵反扑让他一命呜呼。

绫冬不见了踪影,他的躯体被迫化作了一棵树和树灵纠缠难分,他的灵魂被树灵禁锢,日日遭受烈火焚刑,五百年的每一刻都难熬极了。

但他从未放弃地坚持下来了,他要出去,他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绫冬还活着,她一定在等着他,一定也跟他一样思念刻骨。

余青白倒在火海里疲惫喘气,很快又站起身来边奔逃边寻找可行的出路。

“余青白……”

远远的好像有谁在那边叫他。

余青白怔然回头,就见火海尽头有个罩着艳红色斗篷的女子缓缓走过来,她每走一步,翻涌的火焰便退一步,就这样到最后困了他多年不灭的火海愣生生退了一半。

待到了他面前,她问道:“余青白?是余青白吧?”

余青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人了,他呆立了良久,半晌也没反应过来。及至宁杳又说了两声,那清缓徐徐的女声入耳,他才惊然回神,意识到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余青白欣喜若狂,若非是鬼魂恐已然落下了泪来。他拨开遮面的杂发,难掩激动之色,大声叫道:“我是,我是!姑娘,是绫冬让你来的是不是,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五百年了,也只有知情的绫冬还活在世上了。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

绫冬?宁杳知道,就是姻缘树说的那个漂亮“情妹妹”。

还惦记着呢。

在对方万分期待的注视下,宁杳微微一笑,从斗篷底下轻轻伸出了手来,却在下一瞬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语声低缓,“救你?不,正好相反。余青白,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余青白愕然瞠目,“什、什么?!”

第24章 二+三

从满含希望兴高采烈, 到当头棒喝五雷轰顶,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就短短几息的时间。

余青白都傻了, 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送他上路?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也肯定没得罪过她啊?

余青白当然没有得罪过宁杳, 她会这么做, 盖因追根究底, 所有事情的起始不过全在两人身上——余青白和绫冬。

但真要论起来, 比起绫冬, 姻缘树显然更怨恨余青白一些。

恨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哄骗她,恨这个男人从不留情的心狠手辣。

绫冬到底是不是故意密谋的始作俑者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这余青白是个舔狗舔到极致的人渣没错,和前夫大师兄放在一起,都辱大师兄了。

“你是在害怕吗?”宁杳看着手里发抖的男人,定然道:“害怕也没用, 就因为你,城里出了大乱子,也给我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就只是想开开心心的吃点儿东西而已, 一个很质朴的愿望没想到这么艰难。

“姑、姑娘, 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放、放开我!”

余青白一字一字艰难地从喉间蹦出来,奋力挣扎,求生的**相当强烈。他现在已经是鬼魂了, 再送他上路的意思岂不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不行!这怎么行呢?

他坚持这么多年,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 想着能够入世为人,再续前缘。

“你快放开我!救、救命啊……”

余青白不想死,可也由不得他。

宁杳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了,她现在灵力不足,但对付一个虚弱的亡魂绰绰有余,趁着姻缘树没过来,应该尽快了结才是。

宁杳斜睃着他因慌乱惊恐而骤缩的瞳孔,运起灵力,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魂魄。

在黄花梨木大床还在和宗煜楼立舟二人玩乐,骤觉不对,眉心一跳猛然睁开眼来,奋袂而起,眨眼间人就是消失在了远处。

宗煜可怜兮兮地包着自己的衣裳,往角落里挪了挪,吸吸鼻子和楼立舟小声说道:“看来扶夫人那头差不多,我们也快跑吧,要不然等那妖女回来,怕是又得要惨了。”

楼立舟连着哦哦,爬起来却又噗通一声栽了下去。

宗煜郁闷:“你干啥?”

楼立舟:“殿下,我、我腿软。”

宗煜:“……明人不说暗话,我、其实也软。”

两个傻子互相嘀咕诉苦了一阵,好半天才搀扶着跑了出去。

姻缘树急匆匆赶到地方,就见烈火海里一点儿火星子都没了,本该四处乱窜的恶魂也尽数消散,空荡荡的屋中只有宁杳一个人站在那儿,正低头咀嚼着摘来的树叶补充体力。

“你为何会在此处?你干了什么?余青白呢?!”姻缘树的酒是彻底醒了,唰地变了脸色。

宁杳也不瞒她,答道:“这男人不是好东西,害前辈至如斯境地,真是十分可恶。还留着他作甚,所以我替前辈送他上路了,”她脚尖点了点底下密密叠叠的树叶,“灰飞烟灭,如今是连渣都不剩了。”

“你、你……”姻缘树气结,一掌拍过骂道:“谁允许你这么做?混账东西!”

宁杳险险避闪开,注视着被拍碎的叶子墙,歪头疑惑道:“前辈不是恨毒了他吗,我帮你解决了这个渣子,你如何反骂起我来?”

“解决?”姻缘树沉下脸,狠狠说道:“解决个屁!老娘是要他在这儿受尽折磨,你倒好,却偏要给他来个彻底解脱!”

“折磨?”宁杳却道:“可我方才看他精神振作寻找出路,比起前辈的怨怒难解,他可不像痛苦的样子。前辈是在折磨他?我看来看去,倒像是在折磨自己吧。”

她将余青白和自己锁在一处,每见他一次,便一次梦回百年,时时刻刻回想起自己被剜心的绝望孤苦,这样的日子任是谁也难受的。

宁杳:“前辈,你真是太天真了。”